說完,轉身快快跑走,與春萍一人各拎著年貨,頂風冒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宋宅趕去。
離得不遠,月華綢莊匾額下,一個女子將臉掩在披風大帽中,一眼望去是在擋風雪,實則一雙烏黑精亮的眼正盯著不遠處的馬車和男子。
“付錢去!”披風被人從後扯了扯,頤指氣使。
若是往日,顧芸肯定要同沒教養的宋展圖置氣,眼下她卻顧不得那些。
綢莊的老板見新客一直站在店門外朝外張望,也怪好奇,風雪突來,街上行人攤販都趕快找地兒避一避,她在瞧什麼呢!
順眼望去,隻見風雪中一抹氤氳朦朧的雪青。
老板衝著好奇觀望的顧芸笑笑:“這位娘子剛來郡上不久吧,那是本郡望族雲氏的車馬,嘖嘖,那華蓋,真有錢!”
顧芸笑了笑,轉身,心情大好地摸摸宋展圖的腦袋:“我給你買了新衣,你要怎麼謝我?”
宋展圖捏了捏袖口處一圈的皮毛,稀罕的緊,轉了轉眼珠,脆生生地喊道:“謝謝大伯母!”
顧芸聽得分外受用,進店結賬,又請老板叫來一頂轎子,趕忙回了宋宅。
一路上顧芸都不停地催轎夫:“你們快些!晚了一刻別想要工錢!”
外頭的轎夫頂風冒雪,聽著裏頭的娘子頤指氣使,忍不住默默啐了兩口。
顧芸要搶在柳洇墨前頭回家,把她與外男私會暗送書信一事先給家裏人說道說道,等她回府,往死裏弄她!
一路上催了又催,緊趕慢趕,一下了轎,隨便將工錢往後一扔,急不可耐地就拽著宋展圖進門去了。
婆母金氏這一天都在後廚裏頭熬煮臘八粥、做膠牙餳。
臘八粥用來供佛,膠牙餳做來送灶,忙活了大半天,回屋歇息一炷香的功夫,再去看灶,就見那餓不死的二媳婦端著碗,將臘八粥喝了個底掉,此時正伸著舌頭舔碗底。
膠牙餳更別說了,早叫叫她一人吃幹抹淨。
金氏氣得撿起一根柴火棍,從廚房追到了院子裏,嘴裏不停罵她:“你真的是餓死鬼投胎喲!那可是給菩薩吃的!”
金氏就不懂了,她嫁來宋家這麼多年了,又不是頭一遭過年,怎的年年都要偷吃?
葛五花一邊捂頭亂竄,一邊衝著婆母不耐煩喊道:“不就是稀飯和餳糖麼!出去買不就是了!”
反正現在手中揣著五十兩,不虛!一點稀飯和餳糖不過幾十文錢而已,凡郡中大戶人家都是直接買回去供的,村裏的小門小戶才摳摳搜搜地自己做呢!
顧芸一進院子裏,就瞧見這副丟人洋相。
但她今日心情格外好,想到可以狠狠治一治柳洇墨,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金氏見她喜上眉梢,以為有什麼天大好事,趕忙扔下柴火棍,哎喲哎喲寶貝寶貝地念著,迎上去拉住她的手。
葛五花見宋展圖一身喜慶的新襖子,光瞧那料子就知道不便宜,遂也擠出笑意迎上去,拉過宋展圖,手指不停搓著襖子的皮麵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