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五花素來是慣將家中所有好東西攥在自己和兒子手裏的,更何況淩府送的鮮果!
於是擦擦手,氣勢洶洶地就衝來找柳洇墨了。
柳洇墨看著顧芸,突然明白過來,她身為京城侯府貴女,自是看不上一籃果子的,眼下如此計較,怕是曉得這是淩公子送來的。
柳洇墨不禁笑了一笑,上一世她對報恩的淩弗諼避而不見,宋家人便也與他毫無瓜葛,她竟不知顧芸對宋念孝千裏尋夫的一片癡情,如此善變。
極好。
有趣。
柳洇墨展眼卸下防備,上前親昵地拉住顧芸的手:“還是芸兒妹妹見慣了世麵,曉得這鮮果難得,我也是想給家姐開開眼,讓家姐放心我嫁了戶好人家……說來慚愧,我一時忙著去向家姐炫耀,竟還未當麵向淩公子回禮感謝。”
顧芸心中波瀾頓起,忽然抬眼,帶著薄薄的嗔怨:“一籃鮮果罷了,我在京中見得多了,嫂嫂有心,顧念姐妹情意,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嫂嫂先去劉府吧!”
柳洇墨輕歎一聲,拍拍顧芸的手背,試探地問:“那淩府那頭……”
顧芸笑語盈盈:“我代宋府回禮去便是,畢竟我也是京城來的,與淩公子倒能搭上些話。”
葛五花一聽可不樂意了,瞠目結舌,以為顧芸發燒說胡話,莫名其妙地就輕易放過柳洇墨。
不應該啊……
“怎的她就可以拿宋家東西給娘家姐姐?我也想給我弟弟呢!”
顧芸輕蔑地瞥了一眼葛五花,拽了她一把,唯恐她又說些不合時宜的話,壞了她去淩府回禮的事。
於是便催著柳洇墨趕快出門,門一關上,就扯了葛五花一把,假笑著從袖中掏出一枚銀錠,放到葛五花手上:“自然不會冷落了二嫂娘家,二嫂嫂也置辦些年貨給娘家送去!”
這個上不得台麵的粗野村婦,這些日子總是亦步亦趨地貼著她,跟狗皮膏藥似的。
還與金氏一道敲打她,給宋展圖裁了新衣做了新鞋不說,又整日搓著自己的衣裳,在她耳邊念著太舊了,得換新的。
顧芸是嬌客,饒是在流北郡這種北邊蕭瑟之地,也日日打扮得光鮮貴氣。
葛五花跟著她,在外頭,一見鄰舍看過來,就指著她說:“這是我家表姑娘。”
顧芸在京城身邊伺候的婆子丫鬟,各個都是綾羅綢緞,穿金戴銀,隻因她們也是她侯府貴女的門麵。
如今一個明麵上的表嫂,更是叫她難堪。
她知道葛五花不要臉,但她要。
於是無奈,掏出銀錠先且將她打發了,她可不要這個村婦跟著她去淩府,丟人現眼。
果然,葛五花得了好處,咬了咬銀錠,又寶貝地擦擦,歡天喜地回了自己院子。
顧芸滿心歡喜,一刻都不耽擱,去了自己廂房裏頭,取出放在妝奩珠花下的鑰匙,開了箱子,瞧著滿眼的金玉珠寶文玩字畫,尋思著給淩公子回什麼禮最好。
淩公子京城巨賈,又是皇商,自然是見過好東西的。
顧芸挑挑揀揀,忽然瞥見箱子的角落裏有一個眼生的朱色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