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弗諼輕瞥一眼,便放回鬆流手上:“收下吧,賞。”
鬆流點點頭,收好帖子,又從袖中摸出一枚銀錠,遞給小廝:“賞給雲氏的來使。”
淩弗諼突然看向宋念孝,微勾唇角,掛起一抹清淡的笑:“宋主簿,要不明日你我二人一道去赴宴,我與雲氏不熟,你身為主簿,可為我引薦一番。”
宋念孝一聽,結結巴巴,尷尬地幹笑兩聲:“雲氏還、還沒來送帖呢!”
“哦。”
淩弗諼似乎很滿意聽到的,輕輕頷首,不再說話。
宋家麵上更覺窘迫。
隻見外頭出去回禮的小廝複又跑了進來,手裏還捧著另一份請帖。
宋念孝一見,淩公子的帖子已經給了,這份請帖除了給宋主簿,還能給誰!
剛剛被撕下丟在地上的麵子一下子又回到臉上了,宋念孝暗暗笑了笑。
不知為何,還偷偷地瞥了一眼淩弗諼。
拽個什麼勁兒!本主簿也有!
雖然小廝是淩府的小廝,但這請帖是給他這個主簿的請帖,還不等淩公子頷首示意他進來,宋念孝就先抬了抬手,依葫蘆畫瓢,十分倨傲地抬了抬手,底氣十足地喊道:
“進來!”
小廝狐疑地瞅了宋念孝兩眼,又看向淩弗諼,見自家公子點頭了,他才走進屋內。
金氏也覺得麵上有了光彩,不等小廝開口,就笑著說道:“其實我一直教導我這長子,既為一方地方父母官,就該為民做主,清正廉明,少與郡上那些商戶打交道往來……”
說著,指了指柳洇墨,腆著臉朝淩弗諼送去,
“我家這不濟事的大娘子,她姐姐嫁的就是富戶劉氏,劉氏前幾年放貸,逼死了好幾戶佃農哩!鬧得可大!我就素來不愛與劉氏往來!”
劉氏自己道德有虧,被人議論倒也正常,可宋氏又是什麼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柳洇墨又揀了一個果子握在手裏,輕輕摩挲,狀似無意地說道:“昨日劉氏管家送來兩大箱子年貨,婆母可是歡天喜地收下的呢。”
金氏被懟的麵色發紅,又無法辯駁,宋念孝氣得責怪道:“你何時變得這般牙尖嘴利,少說兩句!家和萬事興嘛!”
一家人巴望我死,還妄想家和萬事興……
柳洇墨腹誹著,還是先且忍下了,垂首悶悶地咬了一口果子。
見那牙尖嘴利的柳洇墨不再拆台,金氏又繼續腆著臉,大言不慚:“雲氏比之劉氏強百倍,更是不能輕易往來的,恐汙了我兒的清廉名聲!但既然雲家主如此有心,一頓飯罷了,淩公子這樣的仙兒也去,我兒也是去得的。”
奉帖的小廝耐著性子,臉上賠笑地聽金氏顯擺完,才說道:“淩公子的請帖是雲家主所下,這份,是雲三公子所下,請的是宋大娘子。”
淩弗諼聞言,也不由微微抬首,深深地望向坐在最末端,認真啃果子,好似置身事外的柳洇墨。
“公子,您別握拳啊,這傷口又裂開了……”
鬆流心疼地又俯身為公子重新包紮,竟絲毫未察覺自家公子心中起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