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山莊原本就是依山而建,園子裏的山石嶙峋奇崛,一路蜿蜒而上。
許是沒有想到竟會有客人往高處去,上頭的山石林中並未安設太多的風燈,隻一兩盞,隱隱昧昧。
“雲三公子,這真的是好價錢,要不是我手頭緊,斷斷不會輕易將錢莊賣給你們雲氏啊!”
劉廷那熟悉的油腔滑調,膩得人耳朵難受。
柳洇墨想聽得更清晰些,尤其是想聽清楚劉廷到底要價幾何?
雲中雪的聲音傳來:“都說同行是冤家,劉公子還真特立獨行。”
劉廷重重歎一聲:“特立獨行不敢當,性情中人倒真的是!”
柳洇墨踩著山石往上夠,想要爬得再高點,可這夜裏雪厚,又晦暗不明,竟一腳踩空,直直朝下摔了去。
柳洇墨捂緊嘴巴,隻發出一聲悶哼。
“誰在那裏?”
劉廷緊張地衝著暗處大喊,畢竟是第一次背著爹娘拋售家產,心裏異常緊張。
暗處有雲氏的小廝提著風燈拾級而上,衝著兩人行禮:“三公子,大廳開席了,二爺讓我來請您過去。”
雲中雪點點頭,沉思片刻:“你這要價太高,容我考慮兩日。”
劉廷也不好再說什麼,熱情地跟著雲三出了園子,一道吃席去了。
柳洇墨聽見人聲遠了,消沒,唯有自己輕微的心跳和喘息聲,這才用力地想要坐起來。
一動,腳踝骨跟斷了似的,鑽心的疼。
她試著伸手摸了摸,心裏拔涼拔涼,可不就是斷了麼!
柳洇墨疼得直抽涼氣,一動就削骨剜心似的痛。骨頭斷了,是不可能自己出去的。
隻能默默祈禱春萍找到這裏。
沒等來春萍,倒是等來了讓她意外的人。
她摔下去的地方是個凹口,旁邊倒是有條蜿蜒而上的小道。
偏偏這凹口剛好在一高一低的兩塊山石中間,若是在夜裏,不細看,極難發現。
大廳宴席那邊,淩弗諼與雲飛鴻客套完,正要開席,舉目四望,卻仍不見出去透氣的柳洇墨。
他便也悄悄尋了出來,路上遇見提著紙燈籠四處亂撞的春萍,她也是一臉焦急,隻說與小姐走散了。
淩弗諼取過一盞紙燈籠,四下看去,遠遠的,雲中雪與劉廷一前一後地從假山林園子門中出來,一道去往大廳宴席。
之前還宿在百芳閣時,他派人私下查過劉廷。
他知道劉廷是柳洇墨的姐夫,可這姐夫一向放蕩,也從不過問家事,怎麼突然就來赴宴了?
還與雲中雪走的極近。
淩弗諼垂首,手指把玩著手中的紙燈籠,這燈籠有什麼稀奇的,她還要讓春萍親自去取?
等那兩人走遠了,淩弗諼才從暗處緩緩走出來,順著二人的來路走去。
此時假山林中暮色濃深,隱隱可看見嶙峋的山石中一條蛇形小道。
兩個大男人黑燈瞎火來這種地方,總不能是賞風景吧……
柳洇墨眼下要借百芳閣的任如絲救她的姐姐脫離苦海,這兩個女人,一個是劉廷的姘頭,一個是劉廷的妻子。
她今天若是先撞見劉廷與雲中雪私會密談,支開春萍,隻身前去查探,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