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弗諼見她並未拒絕,又想到今日早些時候鬆流的傳話,眼看著門就要關上,忍不住伸手擋住。
春萍嚇了一跳,又趕快看向柳洇墨。
今夜這淩公子怕是來者不善。
柳洇墨坐直了身子,拿起剪子剪燭花,對春萍道:“你將飯菜飯菜去後廚熱熱。”
“是……”
春萍不敢再看淩公子一眼,提著尚溫熱的食盒,垂著腦袋側身往後廚去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隻覺今夜的淩公子周身散發著冰霜一般的冷寒。
春萍不敢關門,又不敢堂而皇之地將小姐的閨門洞開,於是留了一道縫。
她一走,淩弗諼就用手輕輕一推。
也不知是他使了勁兒,還是寒風助了力,吱呀一聲,門就開了。
柳洇墨裹了裹身上的襖子,輕輕打了個哆嗦,抬眼看著站在門口的淩弗諼。
她不由笑了笑:“門上貼了門神也攔不住您這尊大佛。”
淩弗諼進門,深邃的五官在昏黃的燭光中明昧不清,好似鬼魅一般。
柳洇墨表麵上不動聲色,保持微笑,內心卻早已波瀾四起。
他略微一靠近,高大昏暗的影子就將她牢牢罩住,喘不過氣。
“大娘子不好奇我怎麼打發走方郎中的?”
柳洇墨不由屏息凝神,不敢抬頭,勉強著穩住心神,輕聲笑道:“不好奇,我隻要曉得淩公子是在幫我就行了。”
“不是幫你。”
牆上的影子映出兩人,淩弗諼抬手,輕輕碰了碰她發間的白梅玉簪。
柳洇墨動也不敢動。
過了半晌,才聽見他輕聲說道:“我是在報恩。”
嘴裏說的是報恩,那股子威壓的氣勢卻又好像急於索求什麼,非要逼著她自己說出來不可。
柳洇墨曉得,但她故意裝不懂,隻是點點頭。
“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麼能做這麼多事?”
淩弗諼又問。
柳洇墨將腦袋更深地垂下去:“我沒有那種好奇,如今隻想著救拔家姐於水火,歸家與父母家人過平淡日子,得蒙公子襄助,已不勝感激。”
淩弗諼幹巴巴地笑了兩聲,轉而在她身旁坐下,極其坦然,絲毫不在意她尚是宋家大娘子的身份。
柳洇墨忍不住往一旁挪了挪。
淩弗諼拿起她擱在一旁的話本隨意翻了翻,邊道:“大娘子對淩某無甚興趣,但淩某對大娘子倒十分好奇。”
柳洇墨抬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淩弗諼看著書,說道:“你我初次相遇,想必大娘子已提前知道我在那裏,你是故意救我,讓我記下這份救命之恩。”
柳洇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演技不好,叫他看出了破綻,還沒想清楚怎麼回答,又聽他繼續道:
“還有在雲中山莊,你偷聽到了宋家表姑娘的真實身份,卻無動於衷,還是說……你早就知道?”
柳洇墨思忖再三,小心翼翼地拿捏著措辭:“淩公子真是聰明睿智,我的這點小心思,果真是逃脫不過您的法眼……”
她轉了轉眼珠,咳咳兩聲,
“那個,實不相瞞,您也是知道的,我年少時學了些能掐會算的方術,大致算到了一些,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