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流聞言,渾身悚然,趕忙拉住春萍一道進了淩府,跑去找公子。
走到一半,鬆流又停下,讓春萍去一旁的廂房裏等著,自個兒去前廳請了公子過來。
女子被劫這種事,若是傳出去了,即便人救回來,清譽也沒了。
這事先不能讓宋家人曉得。
……
柳洇墨被打暈裝在麻袋裏頭,前頭野鬼和鍾馗小妹敲鑼打鼓,後頭身形高大魁梧的鍾馗和判官將她橫著扛在肩上。
這四個人原本就打夜胡的裝扮,驅除邪祟,一路上並未引起注意。
柳洇墨看不見外頭,過了好一會兒,又被重重扔在稻草堆上,接著車軲轆嘎吱嘎吱響起,搖搖晃晃地繼續往前走。
她掐指算了算方位,是朝著流北郡北邊的望龍山去的那裏曆朝曆代墳塚遍布山頭,兼有幾座香火寥落的破廟。
小時候倒偶有聽聞借著打夜胡的名頭劫掠小孩女子的事發生,沒想到這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偏巧發生在自己身上。
除夕打夜胡的多是州郡鄉野中的窮人或者乞丐,裝扮成鍾馗、鍾馗小妹、判官、野鬼,驅除邪祟,借此巡街敲門乞錢。
幹這一行的多是乞丐,但各地乞丐亦有自己的堂口,像這種逢年過節跳大神驅邪祟的,在乞丐之中頗有名聲和地位。
斷斷不會讓外來沒名沒姓的人做這個營生。
柳洇墨假裝受驚昏倒,躺在麻袋裏頭一言不發。
暗暗盤算,一邊聽著牽騾拉車的這些人說話,可走了大半天,除了上山越來越顛簸之外,這四個人一個屁都不放。
柳洇墨隻覺奇怪,流北郡有丐頭,按常理來說,除夕夜是斷斷不會任下麵的丐眾出來做這種搶劫略賣勾當的。
尤其是專司打夜胡營生的,算是乞丐裏頭頗有體麵的“流門”,劫掠良家女子,算是犯了幫規。
而且他們一路上不說話,明顯是特意劫她的。
一想就知道,眼下除了宋家人,還有誰想要她名聲盡毀?
宋家人不願親自動手,便想到這種損招——
汙她清白,逼她自裁。
不知多久,就在她覺得快要被凍僵時,騾車終於停下。昏昏沉沉中,隻覺身子突然懸空,接著天地一翻,又被扛在了肩頭上,破門吱呀一聲開了,她又被扔在了地上。
柳洇墨原本腳上就疼痛難忍,這下被狠狠一扔,終於是忍不住啊地叫了一聲。
那四個人並未在意,外頭火光漸漸亮起,透過麻袋的空隙,她依稀能看見那四人圍著火堆坐下,摘下腦袋上的頭套。
“你別掙紮,咱們不會動你。”
其中鍾馗扮相的男子見麻袋動來動去,便朝她說話。
另外一個扮作判官的男子與他年紀相仿,約莫二十出頭,另外兩人,一人扮野鬼,一人扮鍾馗小妹,皆是十一二歲的孩童身形。
看這兩個大人帶著小孩,柳洇墨就知道他們不會動她。
再者流門的丐眾,若是做出奸汙良家之事……怕是也難逃丐頭責罰。
柳洇墨緩緩坐起,麵朝著火光處,大著膽子冷冷哂笑:“你們當然不敢動我,流門子弟不好好幹自己的營生,跑去劫掠良家,若是傳出去……你們是想被挖眼削鼻,還是被亂石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