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洇墨穩了穩心緒,看看他們的包袱和幹糧,又看向蹲在自己身前的‘鍾馗’:“你們打算幹完我這票就離開流北郡?”

‘鍾馗’也不藏著,反而向她拱了拱手:“宋大娘子,我們兄弟本想帶小小去尋名醫治傷,沒想到剛好有人要治治你,還偏偏是……想來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你這錢,合該我們賺。”

柳洇墨越聽越雲山霧罩:“你不妨將話說的再明白些,我也不藏著掖著,那人出多少錢,我出雙倍。”

“咱做這行都有規矩,大娘子還是莫要強人所難。”

柳洇墨一聽就捂嘴笑了起來:“你們隻是被人當炮灰,宋主簿是朝廷官員,他的正頭娘子被劫掠,這事傳出去,必定是大案要案,你們以後在道上決計混不下去,遲早要被捉拿歸案!就算你們能躲過官府,丐頭會放過你們?”

沒想到這宋大娘子都到這個地步了,還能笑得出來。

但她說的都在理上,他們隻想著多拿錢給小小治病,顧前不顧後,此時被她一提醒,四人都不免有些遲疑。

一旁裝扮作野鬼的少年突然陰陽怪氣地說:“你怎麼就知道宋主簿會追究?”

柳洇墨苦笑著搖搖頭,直接點破:“他若是不追究,何苦要花錢讓你們演這出戲?”

四人突然安靜了下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她,沒想到宋大娘子竟早已知道是是宋主簿雇他們來的。

‘鍾馗’趕忙擺了擺手,替自己的主顧辯駁:“宋大娘子,你錯怪宋主簿了,不是他……”

柳洇墨淡定地說道:“他出多少,我出三倍。”

“……”

見他們不說話,柳洇墨突然看向小小:“你們要找的名醫,我也能給你們請來,逢春手張鶴,聽說過嗎?”

野鬼少年眼睛瞪大,激動地對‘判官’道:“二哥!我們不正是要去尋張郎中嗎?”

‘鍾馗’一聽宋大娘子能請來逢春手張鶴,心下也不由激動,原本隻是聽說張郎中雲遊到邊關,便想著多弄些錢,帶著小小去碰碰運氣,沒想到瞌睡遇到枕頭。

他看看小小,再看向柳洇墨時,多了幾分小心恭敬:“大娘子,我們這行也有規矩,你既然曉得是宋主簿要害你,冤有頭債有主,還請你日後不要找我們的麻煩……”

柳洇墨知道此時已攻守相異,她不由微微一笑,語氣也不由尖銳起來:“自己壞了流門規矩,倒同我講起規矩來了?你們就算是拿了宋念孝的錢,沒有我,也斷斷請不到張鶴。”

“小小,不如就……”

“不行!”小小忽然怒道,“我要看宋家身敗名裂!”

才負氣說完,就聽見宋大娘子的笑聲:

“果真是個小孩,你想看宋家身敗名裂,得去算計宋念孝。一邊巴望他們身敗名裂,卻又一邊做他們的快刀!”

大哥忽然起身,對小小道:“這事大哥做主,治好你臉上的傷要緊。”

說著,他又看向柳洇墨,“你真的認識張郎中?”

柳洇墨閉上眼:“愛信不信,你們若有錢有精力,盡管自己去找。”

小小垂眼思量了好一會兒,從包袱中摸出一塊幹糧,走到柳洇墨跟前,用力地塞到她手裏,然後蹲下,好奇地盯著她。

柳洇墨微微睜開眼,被小小盯得難受,明明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圓眼,想來原本是個俏麗可愛的小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