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懶懶的聲音從馬車草堆後傳出來,淩弗諼撒開韁繩,翻身下馬,快步走上去。

繞到草堆後,隻見柳洇墨靠著草堆,身旁還挨著一個蒙麵的小女孩。

淩弗諼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剛一伸手,還沒碰到,又生生抽了回來,明明擔心,口氣卻格外生硬:“以為你被劫走了,你這是反劫了個小女孩回來?”

柳洇墨揉了揉小小亂糟糟的頭發,說道:“遇見打夜胡的,瞧這小女孩怪可憐的,便上去將人要了過來。”

淩弗諼知她講的都是鬼話,不可信。但比起這個,她無事就好。

他暗暗舒了一口氣,嘴上卻是厲害的很:“宋大娘子不僅有菩薩心腸,還有菩薩手段,腳傷成這個樣子也能追到城外。”

說完冷哼一聲,便負氣地轉身,伸手牽住騾子的繩子,徑直往前走去。

柳洇墨嘿嘿地笑笑,小小扭身看看淩弗諼,又盯著柳洇墨,輕聲道:“要不是知道姓宋的長什麼樣,我還以為他是你的丈夫呢。”

“小孩子可別亂說。”柳洇墨壓低聲音,趕忙做出噤聲的姿勢。

淩弗諼抬頭,眨了眨眼,隻覺這新的一年,如常的天地也像被雪洗過一般,也是嶄新的。

他愉悅地打了個哨子,高頭大馬便順從地跟在一旁,一起往郡城裏走去。

三人遠遠地躲在暗處,目送著他們進了城門,才不舍地消失在黑夜中。

翌日一早,天還未盡亮,宋念孝便早早來到了後院,春萍正揉著紅腫的雙眼在掃雪,一見宋念孝來了,慌忙站到房門前,似是在攔著他往裏頭去。

宋念孝一見她這動作,就曉得事成了。

柳洇墨定是被劫走,他原計劃讓那幾個乞丐將她衣裳扯開,待午時街上人熱鬧的時辰,將她往街上一扔。

如此整個郡城便都知道她被劫走,沒了清白,無論如何也活不下去了。

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將她失蹤的事嚷嚷開。

“娘子!娘子!”

宋念孝一邊朝她的廂房走去,一邊亮起了嗓。

經過昨晚一夜,春萍的膽子也大了不少,當她從小姐口中得知那些打夜胡劫走她的人是宋大人雇來的,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以往春萍雖然也瞧不上宋大人,但始終顧及他是自家姑爺,如今橫豎看他不慣,聽他在院子裏嚷嚷起來,便拿著掃帚往他鞋麵上掃。

宋念孝皺皺眉,往後退了幾步,指責春萍:“怎麼掃雪的?這靴子才做的,可別沾水。”

春萍杵著掃帚,為難地說道:“大人,小姐她還睡著呢,她傷病未愈,要多歇息。”

宋念孝抬腳往裏走,揮揮手:“我去看看。”

春萍還要攔,廂房裏頭的門閂突然響了一下,宋念孝不由站住,不應該啊,她不是被劫走了麼?裏麵又是誰?

廂房的門打開,裏頭探出了半張臉,卻是蒙著麵的。

宋念孝對上那雙圓溜溜的眼,竟被嚇了一跳,往後趔趄兩步,衝春萍嚷道:“裏麵是何人?”

春萍揉揉耳朵,小小直接拉開門,端著水盆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