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金嬌來傳話的時候,柳洇墨正躺在軟榻上看閑書,一聽不用去葛五花娘家做客,心裏樂開了花,但麵上又要裝作難受,慢慢坐起,幽幽地對金嬌說道:“可惜了,葛親家的烤野山豬肉我是嚐不到了。”

金嬌一走,柳洇墨又往後躺倒,翻起了書,邊看邊笑。

上一世她隨著宋家去葛五花娘家做客,葛五花上頭四個姐姐,每個人至少兩個孩子,給紅包給到手軟,這也就罷了。

宋念孝偏又拿“長嫂如母”的話來壓她,她又不得不掏體己錢,孝敬了葛家父母。

也不是她傻,隻是宋家純粹驢糞蛋子表麵光,沒有家底。

宋念孝身為主簿在親戚跟前又要麵子,便隻得她這個妻子來給全家托底。

宋家人前腳剛走,後腳柳洇墨就讓春萍去劉府找姐姐傳話,一來一去,得知劉廷不在府中,她才收拾收拾準備過去找姐姐。

她得快些從姐姐那裏打探到劉廷錢莊的價錢,要是再晚,怕被雲氏拿下。

一想到雲氏,柳洇墨的手不由一頓,既然她與雲三公子相識,不如直接問他,可……

開春後雲三公子就要成親,她與他私下往來對兩人都不好。

算了,沒有雲三公子,於她也沒多少利害。

“大娘子!”

張鶴站在外頭敲敲門框,柳洇墨停下手中的活,抬頭朝他點點頭。

張鶴小跑進來,將一張藥方和配好的藥放在她手旁,湊近輕聲道:“我改了一下方子,之前方郎中為令姐開的藥方性子太烈,極傷氣血,這個好些。”

柳洇墨點點頭,取過藥方看了看,心裏不知怎的有些不對勁,倒不是張鶴有問題……

她凝神想了一會兒,又看向張鶴,問他:“方郎中是學藝不精?”

張鶴眨眨眼睛,歪著腦袋:“令姐服此藥方是為了敗氣血,短時內造成難以懷孕的假象,藥材本身就帶了寒毒。方郎中又特意加了蜈蚣、蠍子、壁虎,毒上加毒,若服用日久,寒毒侵體,倒真的徹底壞了氣血。”

柳洇墨忍不住往前靠了靠:“這三味藥是方郎中特意加進去的?”

張郎中嘿嘿笑笑:“我可沒這麼說。”

柳洇墨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她忽然想到上一世,姐姐去世前她常常過去探望,每見一次姐姐,她都日漸憔悴,麵無血色。

她以為隻是姐姐被劉廷與任如絲磋磨,心智消沉。

可上一世為姐姐看病的也是方郎中。

柳洇墨不由拉住張鶴的手:“張郎中,待會兒我去劉府,還請您隨我走一趟。”

張鶴的臉騰的一紅,隨後從臉上紅到脖子根,嘴上嘻嘻笑著:“張某榮幸之至!定當為大娘子效犬馬之勞!”

他雖油腔滑調,但快燒紅的臉出賣了他的純情。

柳洇墨後知後覺地撒開手,輕聲道:“這裏不是淩府,你同我說話不必表忠心。”

“淩公子,怎麼走了呢?不進來坐坐啊!”

外頭傳來春萍的聲音,兩人一聽“淩公子”,不由麵麵相覷,冷汗直冒,莫不是淩弗諼瞧見兩人握手了?還是聽到她暗誹淩府?

春萍端著一盒走了進來,邊走邊嘟噥道:“淩公子是怎麼了,放下點心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