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洇墨話到嘴邊,又忍了下去,姐姐如今要做的就是精心調理身子,讓她曉得太多,徒增她的煩憂。
張鶴小心上前,對柳洇墨說道:“大娘子,可否讓小的為劉大娘子把把脈。”
柳洇墨趕忙點頭抹淚,坐到一旁。
張鶴覆了一麵帕子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垂眼診脈,一刻後,衝兩位娘子笑笑:“無礙,隻是之前的藥量太過,用我新開的方子就成。”
柳沐宜衝柳洇墨笑笑:“我就說吧,沒什麼大事,咳咳,你,咳咳……”
沒說兩句話,喉頭一癢,又咳了起來。
柳洇墨端過茶水給她潤嗓,又安靜地陪她好一會兒,直等她又睡下,才和張鶴一道出了寢屋。
張鶴見柳洇墨麵色凝重,知她曉得那句“無礙”隻是用來安撫柳沐宜的話,於是輕聲道:
“令姐根子本就弱,之前方郎中開的藥性子太烈,症狀一顯現,寒毒未清又喝了許多補藥,衝撞了。”
柳洇墨直接問他:“怎麼治?”
“用我新開的方子就成,隻是……”
張鶴說著撓了撓腦袋,斟酌道,
“隻是令姐敗了氣血,得以血藥引之。”
柳洇墨點點頭:“曉得,用我的血做藥引就成。”
張鶴沒想到宋大娘子如此爽快,一絲猶豫也不曾,不由點點頭:“那此事好辦,大娘子不用擔心。”
柳洇墨的眸光暗了暗,對張鶴道:“你再開一方任如絲用的假孕藥,同方郎中開的藥性一樣。”
張鶴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宋大娘子的意思是……要加藥性衝撞的藥材?
柳洇墨轉身,拿過來一個茶盞,拔下白梅玉簪,紮入掌心。
張鶴看得眉毛一跳,都來不及阻止,宋大娘子就拔出玉簪,垂眼看著血滴入茶盞,聽著那輕輕的滴答聲,說道:
“我姐姐的病一刻都耽擱不得,你取了血,讓春萍帶你去小廚房煎藥。”
張鶴連忙點頭,趕忙取過茶盞,柳洇墨垂下眼,掏出手帕隨意包紮兩下,然後利落地起身,杵著拐杖往外走去。
張鶴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不免隱隱擔憂。
這性子也未免太剛直,太烈了些……
柳洇墨杵著拐杖,往劉府前堂的花廳過去,她走得小心,遠遠見到有人,就躲在回廊柱後。
走走停停,沒一會兒的功夫身上就出了汗,她在回廊下坐下,抬手拭汗。
正信步出花廳的雲中雪遠遠見到靠著廊柱歇息的柳洇墨,以為看錯了,不由走近。
“阿洇,你怎麼在這裏?”
看見她放在一旁的拐杖,才確認是她。
柳洇墨刻意找了花廳斜對著的位置,生怕雲中雪看不見,聽他過來,自己也假裝沒看見。
直到他喊出“阿洇”,柳洇墨才抬起頭 ,眨了眨煙雨濛濛的雙眼,恍然道:“雲三公子?真是湊巧了,你也在這裏?”
雲中雪笑了笑,瞥見她手上紮起的手帕,掌心還滲出血,不由緊張地問道:“手上何時受的傷?”
“小傷,不小心碰的。”
柳洇墨握住手,左右看看,略帶局促不安地說著,
“我隻是來探望一下姐姐,沒想到你也在。”
雲中雪四下看看,又問她:“宋家隻你一個人過來?”
柳洇墨點點頭:“他們都去二娘子的娘家了,我有傷不便一起去,又待不住,便來看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