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端起堆滿髒紗布的水盆,就要往外走。
“劉先生是誰?”
“是為你診治的大夫。”
“那你呢?你是誰?”
“我是安意如,我不是大夫,隻是幫劉先生打打下手。”
那人審視著她,一雙桃花眼深邃莫測。
安意如渾不在意,也一臉好奇地盯著他瞧,心道這人莫非是鐵打的筋骨?這麼重的傷還一臉的雲淡風輕,眉頭也沒皺過一下。
這樣想著,口中不由問了出來,“你不疼麼?”
“習慣了。”
安意如心生憐惜,“你身上還有許多舊傷,你一定經常受傷,才連疼痛也能變成習慣。”
那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淡淡道:“你不怕我?”
“我怕你做什麼?”安意如奇怪。
那人沒有回答,看了一眼安意如雪白的脖頸上仍未消失的紅痕。
“方才可弄疼你了?”
安意如摸了摸脖子,“嗯,疼。不過你不必在意,我知道你不是成心的,我不怪你。”
“既不怪我,先別急著走,坐下,同我說一說這裏是何處。”
那人毫不客氣,語氣中隱約帶著股上位者的倨傲之氣。
原來這是阿娘第一次見到鍾絕的時候。
東方憶舟看著阿娘一邊用幹淨的濕帕子將鍾絕血汙的臉一點一點擦拭幹淨,一邊娓娓同他說著話。
鍾絕話很少,卻一直看著阿娘,帶著種唐突的專注。
東方憶舟鼻頭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
“丫頭,莫哭了!”一個尖尖細細,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東方憶舟嚇了一跳,“閻羅王?”
“正是本尊。”
“大王,你來得正好,”東方憶舟激動道:“你救救我阿娘好不好?我能感覺到阿娘的魂魄還在這裏,你救救她好不好?”
“丫頭,你娘命數已盡,我救不了她。”
“她一生為善,一心向佛,她這麼好的人,為什麼會死得這麼早?你不是說過我阿娘積了許多功德麼?為什麼不能多給她一些陽壽?我才剛剛跟阿娘團聚……”東方憶舟痛哭失聲。
“唉,丫頭,命數由天定,我也是無法。”
“我這條生路是我阿娘幫我求來的,我不要了,把這條生路給阿娘成不成?”東方憶舟懇求。
“不成。”
“那……那……”
“生死輪回,並非什麼壞事,你娘這一世過得辛苦,下一世卻是個福壽安康的命數,讓她去入輪回不是更好麼?”
東方憶舟抽噎道:“話雖如此,可我心裏難過得緊。”
“你與其在這裏難過,倒不如抓緊時間幫幫你阿娘,助她早入輪回,好過讓她在這人間做個孤魂野鬼。”
東方憶舟驚道:“此話何意?我阿娘為何會是孤魂野鬼?”
閻羅歎了一聲,“丫頭,你可知為何你一半魂魄在你阿娘身上?”
東方憶舟茫然搖了搖頭。
“你阿娘心懷執念,然而自盡之人魂力太弱,你體質特殊,她便將你部分魂魄借去,助她沉溺於記憶深處。”
“什麼意思?我阿娘為何要沉溺在記憶裏?”
她下意識地看向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