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席兩位副使臉上閃過一絲怒氣,卻是同時看了看那位上司一眼。那些禦史倒是沒有在意伯河的表現,略好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這位大都統之後,重新埋下了頭開始鋪紙濃墨。
樞密院正使兀顏烈看著堂下站著的人,隻是平靜地揮了揮手。
堂中本來站得紋絲不動的士兵同時轉身往堂外撤去,一名為首的將官拿過了一把椅子放在了伯河的麵前。
“大都統請坐。”兀顏烈用他渾厚的聲音請道。
“伯河見過三位樞密使大人,見過三位禦史。”大都統微微頷首,聽得這句話後這才拱手向堂上三人行禮。這禮節雖是對著六人而行,大都統的目光卻隻停留在那威武的老人身上。
兩位副使臉色又寒了幾分,他們自然知道方才這一幕代表了什麼。
雖然此間是樞密院,他二人雖然貴為副使,卻也沒有資格在此處壓過堂下將領一籌。
隻因為伯河是青川大都統,在元老會涉獵一應大權的青川,他官拜武職第一。
原本想讓伯河站著的兩位副使此刻才發現自己低估了伯河身上大都統的軍銜帶來的能量,也低估了對這層身份的自信。
“等解職入獄之時,不知你還有沒有這等自信。”兩位副使對望一眼,心中皆如此想道。
伯河沒有多言,一禮罷後便落了座,那堂上的樞密院正使隨之坐得也更直了幾分。隨後幾聲書頁翻動的聲音傳來。
“陛下詔令,元老會議定…大都統伯河即日歸京述職。前線之軍務暫交三軍副都統耶律鐸…”
樞密院正使大人字正腔圓拿著一封詔問念道,雖不同於滄瀾和封天,在宣陛下旨意之時如同麵聖需要下跪聆聽。可在場幾人卻也不在落座,紛紛起身埋首以表對天子之崇敬。兀顏烈讀完寥寥數十字後,重新把目光看向了對麵的大都統。
“大都統對這封詔令可有異議?”
“既然伯河站在這堂下,自然沒有任何異議。”伯河抬起頭道。
“既無異議…那大都統為何不以戎裝上堂?”兀顏烈沉聲道。
“此地乃樞密院,乃青川軍機要處。大都統一身布衣,恐怕有藐視朝廷之嫌。”
正使大人如此問道,不僅是伯河,就連堂上兩位副使也覺得微微詫異。曾經想過無數次的開堂審問,卻不料這問及的第一宗罪是大都統的裝束問題。
伯河亦是沒有想到,卻仍是平靜的道:“伯河疏忽,甘願受罰。”
一位禦史開始在紙上將此言寫了下來。
這樣的回答讓堂上的兀顏烈眼角不易察覺的跳動了一下,原本對於伯河這等年紀閱曆有所請看的正使大人心底生出一絲忌憚。在樞密院三使會審這種場合之下,恐怕沒有幾個將領敢這麼幹脆的攬下任何罪名。可伯河就這般輕描淡寫的承認了自己有藐視公堂之嫌。完全沒有做出任何辯解。
可這不是兀顏烈想要的答案,因為今日寅時他便得到了從元老會得到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他清楚此刻伯河為什麼會穿著這件明顯剛換上的嶄新布衣。方才的那句話,隻是明知故問。
可是伯河不答!
“聽聞大都統昨夜於城中遇襲最後負傷宿留樞密院羈押司中,可有此事?”兀顏烈聚齊目光死死盯著堂下的大都統更直白問道。這句話出口,旁邊兩位同樣知情的副使終於明白了兀顏大人話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