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如對峙般的兩夥大人物也沒有多言，隻見忽安和耶識翰相互做了個請的手勢。一行人沉默的往左右兩邊席位走去。
“啪！”待得大人物們全部落座，兀顏烈沉沉拍了一下案上的驚堂木。在各方勢力施壓之後，這位樞密院正使心中已經積累了不少怨氣。
“本使宣布，重新開堂！”
今日發生的一切可謂是讓人感到驚奇於荒謬，隨著兀顏烈這聲重新開堂的話語，堂下那位受審的正主終於又回到了一個相對公正的公堂。
說來有些好笑，就在方才兩方權貴在場中唇槍舌戰對峙之時。這位原本就應該是今日主角的大都統竟是暫時被眾人所遺忘。
伯河朝著眾人報以尷尬一笑，還沒等兀顏烈問話，他倒是開了口。
“三位樞密使大人，伯河可否坐著說話？”
大都統捂著自的肩頭說道，不知道是刻意示弱還是真的疲憊。他此時身軀輕顫，目光一直望著那把被自己挪開的椅子。
三位樞密使聞言一怔，兩位副使皆是露出了慍怒之色。隻有兀顏烈偏頭看了看下方一眾權貴，冷冰冰開口說了一個“請”字。
伯河禮貌地回了個“謝”字，在場間半數人冷冰冰的目光下入座。忽安那一邊席間，禦史大夫和祿親王用饒有興趣的目光看著他。想來對這個伯河提出的請求都感到有些好奇。
對於這個在前線戰爭中創造過奇跡卻最終墜下神壇的大都統，就算是帝都權貴們也免不了有些探尋之心，而今日忽安族長不惜冒著與耶識翰決裂的風險也要保得伯河接受一場公平受審。更是讓親王與禦史們不敢請看這個年輕將軍。
隻有伯河本人知道這些揣測的目光都在做著錯誤判斷，他之所以要求入座並不是仗著忽安的支持挑戰會審方的權威。
他隻是真的有些累了，拖著傷痛在堂上站了如此之久。若是再站著聽審，他也難保自己不會就這般暈過去。到時候落得個“聞罪而暈”的結果。恐怕會丟盡那位老族長的顏麵。
“伯河大都統…”這一幕小插曲過後，審議席上傳來卷宗被翻開的聲音。兀顏烈這一次沒有再看任何一位大人物一眼，開門見山道：“寧熙十七年元月，我帝國雄師與碧珊盟軍於幽玄戰場陳兵近八十萬，幾乎是滄瀾軍兩倍有餘，在此等優勢之下大軍圍攻赤勒城數月不下。反倒是讓滄瀾靖川將軍君天離揮軍北上直搗幽州！令我後方損失慘重！”
“在此之後，大都統指揮前線大軍對赤勒城陣地展開了前後十二次全麵進攻，死傷士兵十八萬有餘，未建寸功！”
“二月，大都統貿然掀起決戰，於一日之內慘敗滄瀾軍之手，死傷士兵十餘萬。我帝國雄師於戰場之包圍圈全麵告破，與此同時，麵對強弩之末的滄瀾，大都統與安陽王不圖整軍再戰，卻是在未曾向帝都請示半個字的情況下，率我大軍撤離，將幽州四郡拱手讓給敵人！”
樞密院彙總的篇篇戰報從兀顏烈口中說了出來，像是利刃一般刺向堂下那位受審的大都統。樞密院正使臉上盡是怒色，每一句話都讓青川族長忽安那邊幾位大人物的臉色凝重一分。
“我青川建國十七年，從未遭遇過如此慘敗！大都統於短短三月之內，讓我軍兵員銳減近四十萬眾！丟城棄地三百餘裏！是為帝國奇恥大辱！”
“伯河！你可知罪？”
“啪！”樞密院正使沒有用上那塊驚堂木，而是一掌猛地拍在了桌案之上。那一聲聲逼人的問話響徹堂中，禦史台中丞和另外兩位監察禦史在側席一一記錄，手中的筆卻是止不住顫動起來。
樞密院所言罪責無疑不是前線已經塵埃落定的事實，沒有一個外人可以替這位大都統做任何辯解。眾人隻得把目光聚焦在堂中那位受審之人身上。不知道他會對這些實實在在的敗果做何解釋。
而大都統本人蒼白的麵色上甚是平靜，在聽到一條條加諸其身的罪責之時，他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這一歎像是不屑，又像是某種失落。
“伯河有罪。”
一吐胸中鬱結之後，伯河從座椅上緩緩站了起來。他原本有些疲憊的眼神微微亮起，準備開始一場艱難漫長的自辯。
而就在此時，堂外卻響起一陣騷亂聲。兩個人影飛快步入堂中身後官兵也跟著蜂擁而至。
“何人擅闖樞密院！”
正是審議關鍵之時，樞密院公堂竟是再度被人闖入。兀顏烈怒喝一聲，朝著堂下質問道。
“秉大人，這兩位將軍要求上堂作證。末將來不及稟告，兩位卻不顧阻攔闖了進來。”回話的是護衛司製使圖哈爾。此時他帶兵跟著前麵兩個闖入者，聽到樞密使的質問單膝跪地答道。
“何人如此大膽？”兀顏烈將目光看向兩個闖入者。一位白衣書生和一位戎裝將領默然站在伯河身後，毫不畏懼場中一群大人物的注視。
“監軍柳淺！七城軍都統呼延照！”
“見過諸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