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替陛下一見，一來想看看此人是否有真才實學。二來也想替陛下辨辨忠奸。若是此人堪用，自然可得戴罪立功的機會。若是真有異心，那倒不如順了耶識翰的意思。”
“畢竟忽安族長已是風燭殘年，陛下日後還有許多地方需要這位寒嶺族長的支持。”
黑袍人徐徐說道，作為臣子，本應在帝王麵前恭敬陳述。可他卻在書房內毫無顧忌的踱起步來。他的手拂過了陛下最喜愛的瓷瓶，抽出了書架上珍貴的典籍。
而這一切，單邪和卻如同未曾見到一般。他壯碩的身軀像是釘在了地麵上，隨著黑袍人沉沉的聲音落下，他才有些遲鈍地回答道：“國師此言，果然有理。”
“即使如此，那微臣便先告退了。耶識族長那邊微臣需要先去一趟，以免他因一時之痛壞了陛下的安排。”黑袍人把手中的典籍放回書架，未曾回頭看青川一眼。他和那個變化多端的影子再度陷入氤氳之中，一瞬之間便消失在了書房之內。
“書案上是微臣此次出遊尋來的仙藥，可保青春永駐，延年益壽。陛下不要耽誤服藥的時辰。”
漸漸稀薄的影子留下了最後一句話，呆立在場中的青川皇帝茫然的目光終於恢複了些神色。他低頭看到案上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個錦盒，終於快意地露出笑容。
“有此神人相助，朕欲一統天下，得享萬世江山。又有何難？”
青川皇帝放聲大笑，那笑聲直傳書房之外的花園。一眾守在門口的太監侍衛不知道書房之內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隻是依稀記得，自從有一個黑袍人出入深宮之後，此間就常常傳來陛下得意的笑聲。
隻是如今帝國飄搖，四方動蕩。
這笑聲，究竟是自信？還是一種詭異的瘋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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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之後，黑袍降臨在皇宮林園一處亭台之內。
這樣出神入化的手段並不會被宮內的任何人察覺，黑袍人隨手一揮。整個亭台假山都與這片皇宮隔絕起來。
“恩師的靈力又恢複幾分了。”黑袍身後，那個籠罩在黑霧中的人恭敬說道。
“雖然差些火候，不過用來遊戲幾場倒也夠了。”黑袍人隱藏著的麵容似乎在笑。
“有件事情我有些不明白，不知恩師可否解惑？”黑霧中的人問道。
“你是想問，為何我如此在意一個伯河？甚至不惜控製單邪和來影響他的決斷。”黑袍人轉身對著黑霧回答。
“是，樞密院之事對青川而言或許是件大事。可對恩師而言，不過是群螻蟻的鬥爭罷了。”
“螻蟻亦有潰堤之時，更何況這隻蟻有領千兵萬馬的能力。”黑袍人淡淡道：“封天之事馬上就要進行，我們手上的力量安排得不少。可是世俗之中，卻少了一個把棋盤連成一片的棋子。”
“青川已無良將，若是伯河願意替恩師效力，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黑霧中的人沉吟道。“隻是徒兒一直不解，恩師想要從封天擒回那人不過翻手之力。既然如此，又何必如此依賴青川蠻子之力？”
“此事因果太深，有時間再與你分說。”黑袍人桀然一笑道：“你隻需等著，便會有一場大戲落在明武帝的身上。”
“到時候不管是這個汙濁塵世，還是那些背叛你的人。都會被這亂世的烈火焚燒。”
在黑袍的笑聲中，那黑霧裏的人不知為何顫抖了一下身軀。他聽到“背叛”二字，一股強大的氣勢從黑霧中衝天而起。
漫天殺意縱橫，黑袍人與之相隔不到一尺。可他依舊平靜無比，伸手往虛空一抓，像是無形屏障無聲籠罩下來。
盡管殺意宣泄，亭台之外卻沒有任何動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黑霧終於平靜下來。黑袍人伸手拍了拍那霧氣下的身軀道：“你已有突破之象，這幾日可尋一地閉關。待為師處理完此間之事，便帶你去見一見故人。”
黑霧仍舊在顫動，也不知道其中籠罩之人究竟在壓抑著怎樣的情緒。沉默許久之後，他才對著黑袍屈身道：“那徒兒且先告退。”
黑袍點頭允準，那黑霧伴隨著人衝天而去。獨留亭台中的青川國師揮手散去了所有禁製，他慢慢踱步走下亭台，忽而望向了西方某處。
他這一望似乎很遠，有千裏萬裏之遙，卻像是看著近在眼前的東西。
他察覺到有一股自己醞釀許久的力量正在慢慢減弱，一股寒意從他身體裏往外透出。
刹那間，風吹雲動。陽光被層雲遮掩。他難得一怒，卻讓天地有感。
然而瞬息之後，那股寒意便消失不見。黑袍繼續灑然踱步起來，一聲輕笑從他黑色的風帽中傳來。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就算你們手段萬千，又怎能補全我布了十餘年的一場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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