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娘子,這是這次謝郎君指定要采買的東西,您給看看?”
顧妙音原本看話本子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被人打攪,略有些不滿,“怎得又要買?上回潘陽縣不是買了許多還沒有吃完?”
老船工憨厚地抓了抓耳腮,“謝郎君說那些都不新鮮了,他想吃新鮮的。”
“麻煩。”顧妙音支撐著下顎,遠遠瞧了海麵一眼,“下一站是南康縣?”
老船工點頭,“正是。”
南康縣之後便是安業縣了,左右不過一站了。
顧妙音微微一思量,擺擺手,“去吧去吧~給他買。”
自從兩人半真半假撕破臉皮後,顧妙音就變得不太搭理謝靈毓,謝靈毓也感覺到了她的敷衍,索性待在房間裏閉門不出,省的兩人相看兩厭。
在顧妙音看來,偷偷密會司馬昱無非也是為了自保。
從她看見虞月兒那刻,她便不由自主想到自己未來十年的命數,這天定的宿命感就壓得她喘不過氣。她不願坐以待斃,所以她才想到了借刀殺人這招。
謝靈毓那麼聰明,怎會相信她單獨見司馬昱隻是為了把他丟進河裏那麼簡單?既然騙不了他,她也懶得多費唇舌,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反正人現在就在她的船上,去哪都是她一句話的事。
顧妙音被打攪了興致,一時也沒了看話本子的興致,索性扔了書,反手托腮對著河麵發起了呆。
行船半月有餘,深冬悄然而逝,早春的生機正在漸漸發芽。
恰是此時,海麵飛來一隻黃色的鸝鳥,在黑船上空盤桓了一圈,翅膀一振,不偏不倚落在了窗欞上。
“啾~”
顧妙音懶懶抬起手,鸝鳥蹦蹦跳跳飛進了她的掌心。
這是仙山寮的傳信鸝鳥,那晚密會司馬昱回來,她便主動傳信給了遠在京安的顧秉雍,將這一路的事隱去不該說的都交待了一遍,算算時日那邊也該回信了。
顧妙音取下鸝鳥爪下的信箋,小小的絹箋上清楚寫了——小郡公親啟。
“嘖。”
這糟老頭到底有沒有認真看她信上說了什麼?她洋洋灑灑寫了那麼多邀功的話,他就回她這?
有那麼一瞬間,顧妙音隻想將手裏的小絹桶丟出去,可一想到自己的計劃,她又忍了下來。盯著封條上的五個字看了許久,她最終還是選擇妥協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謝靈毓推著輪椅打開門,見到顧妙音的第一眼,眼裏微微有些驚訝。
眼下是兩人至幾日前不歡而散的第一次見麵,顧妙音微微有些不自在,攤開掌心,“顧……阿翁的信,信上說要小郡公親啟。”
“顧寮主連我都敢抽,怎得這信就不敢看了?”謝靈毓盯著她掌心,一動不動。
顧妙音,“……”
那還不是因為這封信提醒了她,她姓顧,上有天雷虎視眈眈,因為命數她暫時還離不開顧家。而謝靈毓不僅是真正的氣運之子,還是顧家的家主,天道不可能會讓他被人輕易抹殺,萬一這招借刀殺人不管用,以後她在桃源境的處境就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