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碰見了王二狗,柳常青總覺得自己少了些什麼。
*
“我叫王世喧,這是送我到村裏那人取的名字。至於後來為什麼叫王二狗,是因為小時候咬了人。
我咬了那男人一口,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況且是他們有錯在先,但男人四處跟人說我咬了他,漸漸傳開了,人們就都說我是狗。無所謂。
聽多了我當然也煩,誰說我就跟誰打一架,或去他家偷雞摸狗。人們越來越煩我,但我仍舊無所謂,苦悶當然是有些的,畢竟一開始錯不在我,而他們卻在道聽途說後衝我狗叫。越是苦悶,我越是到處打架,到處偷雞摸狗。我不高興,讓我不高興的人憑什麼高興。
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人們壓根兒不會在意真相。”
……
一早,兩人分了紅薯吃後出門。
村中一片蕭條,偶爾能看見一兩人結伴朝別處走去,每當這時,王二狗總會叫著“站住”並攆上去,望著他們撒腿狂奔後停下腳步哈哈大笑。
“我們去鎮上耍耍。”王二狗狡黠的神情一閃而逝,看似是在找柳常青商量,實則在他嘻嘻笑笑間早已領著柳常青不知走出了多遠。
“去鎮上帶你看漂亮姑娘。”柳常青一直覺得王二狗看似瘋瘋癲癲,看似快樂,實則毫無情感波動,如同一場浮誇虛假的表演。直到王二狗激動的說出這話,感受到他作為一個人的興奮和靦腆,這場表演才有了它的真實性。
王二狗走在荒野上,不時毫無目的狂奔一通,又忽然大喊大叫,偶爾步伐淩亂,雙手插兜,搖著頭不拘一格。他走在荒野上,像是裹挾著一個轟隆隆的世界四處碾壓。柳常青看著看著也隨他發瘋。
“喂,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王二狗忽然轉過身倒退走著,朝柳常青揚了揚下巴。
“開玩笑,我柳常青這麼瀟灑,喜歡誰?你去打聽打聽,外麵的人都叫我瀟灑哥。”柳常青開始了胡言亂語。
王二狗豎起大拇指,“了不起。”兩人對視一眼,大笑起來。雙方都不知道對方在笑什麼,隻是好像有人陪著發瘋,隨便什麼都值得高興。
王二狗等著柳常青離他近了些,從懷中拿出張符紙扔地上,符紙自燃,兩人隨後被傳送到了一塊向日葵地。王二狗摘了朵向日葵拿在手上,收起了吊兒郎當,語氣低沉,“我喜歡那女孩兒就像是向日葵,燦爛,陽光,滿懷希望。”他認真打理著向日葵,“這是給她送去的。”
瀟灑的柳常青才不會在意是給誰送去的,他問道:“你那符紙怎麼回事?”
“你先幫我拿著這花,到了鎮上我教你。”王二狗似乎想到了什麼,不自然的尬笑。
……
即將到鎮上,王二狗說,“離我遠一點,一會兒到沒人的地方在把花給我。”
到了鎮上,王二狗故意離了柳常青十來步。柳常青遙遙跟在後頭,看著人擠人的街道散開,看著人們對王二狗避之不及,猶如躲避瘟神。
柳常青不知道王二狗怎當得起這般排擠,正疑惑時,隻聽見兩婦人在旁說:“他怕是又來找那小寡婦了”。“那寡婦年紀輕輕的像個騷狐狸,也真不害臊”。柳常青不知道王二狗有沒有聽見,但看見他低下了頭,不知怎的,火氣猛然上竄,故意朝著說話的那兩婦人身上撞去,隨後雙手抬舉,“啊,不好意思。”
“你沒長眼睛啊……”婦人後退幾步,手叉腰,破口大罵,一大堆難聽詞彙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