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過後的的天氣開始有點涼了,早上剛鍛煉完的楊東一身運動秋衫慢跑著從河邊回到公社大院。
公社自從進行了部分的機構調整後,大院比原來冷清多了,有幾個部門都搬到大街上去了,比如,農機站現在都搬到糧站邊上,把一幫子幹部丟進了那些什麼大大小小的拖拉機、抽水機(泵)、柴油機等裏麵去打堆了,留下的部門辦公室也大了,但人也少了,再加上由於來了個新的社長,謝書記發起的“高粱湯圓”品嚐大會也隻好提前閉上了帷幕,很回味啊。現在,一個月也難得再見得到謝書記了,年老體弱,身體病了,在家休養著呢,可前沒幾天楊東還跟著楊林去了他家喝了一頓老酒,還見他精神抖擻地在那兒逗狗攆雞的,應該是看不慣現在的很多東西,又沒法說也說不了,政策如此,這東西可以理解但無法支持,於是,謝書記就隻好回家養自己的腰子去了。
“你看看,啊,你穿得是啥?花不溜秋的,還有,你看看,你的褲子……,象個大掃把,你要去掃大街呀,啊!”
“大哥,算了,小浩還小,幹嘛發這麼大的火呀?”
“小,他還小嗎?今年都十八了,我那個時候都和他媽媽結婚了,都成家立業了,還小……,你不看看,他這是一付什麼樣子,怎麼出去見人,別人看見還不笑死我呀?笑我林文彬養的好兒子啊”
很奇怪,公社武裝部是個清閑得一天就想睡上幾覺的部門,我們這個林部長更是一個月三十天倒有二十七、八天在自己家裏,他的資格很老,還是參加過對印反擊戰的英雄,不是想毀謗他,隻是他的腿在戰場上被凍傷了,能很準確地預報天氣變化,天氣稍微有點變化他的腿就會痛,還下了地,所以,一般沒什麼大事他愛在哪兒就在哪兒,也沒人說,到是今天怎麼興致這麼好啊,還在罵人,居然老爸也還在,很少見呀,得進去瞅瞅……
林武感覺自己很委屈,是的,很委屈,本想早上一大早來公社跟著老爸去相親的,自己要穿得好看點,翻了好久才找到這套衣服,還是在DG的時候小姨給買的呢,很洋氣的,沒想到六月份回到家就被老媽收起來不讓穿了,還藏得這麼深,今天想洋氣點,不顧老媽的反對穿來了,結果,又是一頓臭罵,口水都可以洗二次臉了,都半小時了,有什麼嘛?人家HK人不早就這樣穿了嗎,少見多怪!
門被推開了,完了,丟人丟死了,十八歲了還被罵得狗血淋頭,以後怎麼見人,身上一下子有點僵硬了。
“站好啦!”一聲暴吼,條件反射般,挺胸、抬頭、收腹、雙腳“啪”的一聲並攏站好,兩手中指緊貼腿上褲子縫,長期軍事訓練的結果,這就是有個當過兵的老爸的後果啊。
“哈哈……,大伯,你太搞笑了吧,大哥你當兵呀?反應夠快啊。”轉頭望子去,一個穿著一身運動秋衫,理了個小平頭的小屁孩歪著頭正十分沒有風度的看著自己,嘿,得了,推門進來的是楊叔的兒子。
“花襯衣、喇叭褲,嗯,怎麼沒甩尖子皮鞋?頭發也不行,長是夠長的了,但怎麼不去做個爆炸頭或是燙卷了啊?胡子也沒有,不象不象,大伯,大哥本來這樣子就很醜了你還讓他站軍姿幹嘛,還嫌不夠醜,不夠別扭,不夠不倫不類呀,是不是想讓大哥站到樓上表演收門票錢呀?”一臉笑嘻嘻的表情,還圍著自己轉上了二圈,這口水落地都可能生煙啦,太壞了,惡毒啊,這小屁孩的話太惡毒了,沒見我正被噴口水呀,真TM想給他二個大拳頭,瞄了下正看著小屁孩的老爸,忍,我忍。
楊林在邊上也是哭笑不得,這邊還勸住,你個臭小子來火上澆什麼油啊,狠狠地瞪了小屁孩一眼。訓人的林文彬也是哭笑不得,得,這一搞還訓什麼兒子呀。
“我說大哥呀,沒裝備好就不要拿出來穿,等你再裝備了甩尖子皮鞋、燙了爆炸頭,最好再蓄上個小胡子再出來吧,你現在這樣很丟人呢,學人家耍潮流沒學好不要緊,沒學好還跑出來那可就丟人了,怪不得大伯要在這兒給你噴口水,可惜不是摩絲,不能做發型。”惡毒的話再次從小屁孩的嘴裏噴湧而出,
林武此時隻想讓老爸趕快給他噴口水,好把小屁孩的聲音攆出去,太傷人自尊了,可惜地上沒縫,有縫我還真鑽下去了,終於,久候不到的天綸之音終於出現了。
“小武,你去裏麵把我的衣服換一套吧,大點就大點吧……,唉,”看著朝自己揮了揮手的林文彬,林武如獲大釋,一頭鑽進了裏屋。
“兒子,你搞什麼呀?哈哈……,”望著一臉怪相,還朝自己擠眉弄眼的楊東,楊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了。
“大伯,你不罵大哥啦?可以繼續呀,不行的話我在邊上還幫你訓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楊東繼續調侃著林文彬,話沒完已經自顧自地找了根凳子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