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了一張靠背椅,何正鋒靜靜地坐在辦公室窗戶邊,雙腳有點放肆地擱在窗台,眯著眼睛眺望著晴朗的天空,洪水過後的天空,驕陽如火,肆虐爆曬著大地上的一切。
與天空中的驕陽相反的是,剛從專區行署開完會回來的何正鋒這會心情卻很不好,會議的結果讓他十分失望,嘉陵縣災後的救災重建撥款是這次專區臨嘉陵江幾個縣中最少的,嘉陵縣在洪災中人員死亡和失蹤十五人是幾個縣中最少的,但財物的損失卻是幾個縣中最大的,以至讓嘉陵縣下遊的鄰縣根本就不相信,其縣長在眾目睽睽之下硬說他們嘉陵縣在弄虛作假,氣得和他一起參加會議的縣長王良暴跳起來,如果不是他拉著,說不定會出現什麼的場麵,望著下遊鄰縣的縣長,何正鋒輕輕一句你在嫉妒我們,因為我們比你們發展得更好,反倒讓那個縣長臉色漲得紫色發亮。
最後的結果是他也被行署專員一句你們嘉陵縣發展得很好,底子也比其他縣厚,我們專區不能管了你們不管其他縣吧,這次你們就多自籌點吧!行署得到的重建撥款也有限啊,把他和王良堵得會後連禮貌性的招呼都沒打一個就走人了。
“梆,梆,”驚醒了有點發呆的何正鋒,
“請進!”收拾好了屁股下的椅子,轉身看見王良正推門進來,
“嗬嗬,老何,還在生氣呀?”
“坐,老王,不是我還在生氣,而是行署這次真的有點過分呀,這麼點撥款怎麼用呀?我們損失的可是最精華的部分呀!今年的財政損失很慘重,災後重建慢了還會大大影響明年的發展啊。”肅手請王良在沙發上坐下,自己也坐在沙發的另一頭,無奈的搖了搖頭。
“現在我們得首先把受災群眾的房屋建起來,其他的等這部分的資金預算出來後才考慮,吃的問題反而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要不然,今年冬天,受災地方的日子就不好過,我們也要被罵啊!”王良讚同地點了頭,把自己的想法很直接地說了出來,
“這樣吧,趁撥款的資金還沒下來的這幾天我們分頭都下去跑跑,了解一下實際情況,再結合縣財政合計合計怎麼分配吧。”點了點頭,兩便分頭做事。
洪水過後的大地一片灰褐色,滿目蒼荑的大地,幾株灌木仍然頑強地在烈日下伸出嬌嫩的新芽,一點新綠點綴出生命的奇跡,也許明年會是個豐收年吧!
重建家園是不需要鼓動和催促的,安置在絲廠等地方的受災人群在慢慢地撤出這些地方,逐漸轉移到其他地方,生產企業在不斷地恢複著生產。受災地方的秋收是絕了,房屋倒的倒了,衝走的衝走,幾千、上萬的受災人群現在搬到糧站的糧庫裏麵住著,還等著政府的救濟和組織災後重建,暫時無事的他們和鎮上居民一起,不分男女,不分老少都在公社組織下開始清理著街道上的受損建築、積水、汙泥,讓生機和活力慢慢地在再次重現在李家。
楊東還是住在絲廠裏,雖然家裏已經清理了出來,但現在還不能住人,還得等上一段時間,讓天氣把房屋吹幹,直到沒了濕氣才能回去住。而且公社廣播站的設備都還在這兒,楊林在災後也是幾乎看不到他的人影,廣播站的工作還得他頂著。
廣播開著,楊東蹲在屋裏的藤椅上享受地聽著唱機裏的唱片,正放著“北京的金山上”,獨特的藏族聲音十分清亮,本來在香港時他想帶一台收錄機回來的,但嫌東西多了不好帶,再則收錄機還屬於高檔貨,帶回去也不好解釋,也顯得有些顯擺就沒有帶,於是,也就隻好享受這唱機了。
“梆,梆,”沒等楊東問,何正鋒就鑽了進來,看到雙手捧著一口缸的糖拌蠶蛹津津有味地吃著的楊東,沒等楊東開口,已經一把搶了過去,很沒形象地直接坐在工作台上自個吃了起來,讓一邊的楊東目瞪口呆。
“呃,何伯,你不呆在縣裏組織重建工作,跑到我這兒,好象、仿佛有點失職啊!”呆了呆地楊東,隻看到何正鋒手上的動作迅速而快捷,很擔心缸裏的蠶蛹,搶了幾下,沒搶到,隻好無奈地停下手來,一臉正氣地指責起來。
“太假,你太假!”何正鋒頭都沒抬,繼續用勺往嘴裏刨著,含糊不清地應了句,
“嘿嘿,算了,你吃吧,大不了我一會再去裝一缸吃。”拍了拍自己的臉,發現自己的確是假了點的楊東,停了一下,內陸何正鋒沒有理會自己,轉身又找了一個鋁飯盒,推門出去,丟下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