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塑料袋,拿出衣服換上,使勁地甩了甩頭上的水,輕快地朝家跑去,初升的陽光把他映照出一個長長的影子。
上次的市場清理整頓事件,何正鋒和王良代表嘉陵縣委縣政府在廣播和縣報上公開做了道歉,不但沒有讓他們們威望大跌,反倒讓全縣的老百姓對他們的信任度越來越高,也讓老百姓們感覺到政府的誠實。自從解決了何兵的問題後,他們的生意也是越來越好,不管是沙場還是倒生豬,中間楊東又陪著張老爺子去看了一次陪鄧公回四川來視察工作的何紹武,至於談了些什麼連何正鋒都不知道。其他時間他就老老實實地蹲在教室裏還算是認真的上著課,五年級下半期了,石碧玉對他的要求也越來越嚴格,沒有她認為合理的理由不再準許楊東隨便請假。
“嘿,老楊,又剛從水裏爬起來呀!你小子當心喲,我怎麼越看你越像唐瘋子三兄弟了。哈哈……”
半路上遇到一大早去沙場的何兵,從他嘴裏也是吐不出什麼象牙來的,瞪了一眼何兵,算是警告吧,便沒再理會他,楊東繼續著自己的步伐。
“老楊,中午我可能會學校來找你們的。”背後傳來何兵壞壞的聲音,根據陳老頭的要求,現在的楊東每天放學後都必須跑到石岩灣去接受他的指導,早上再遊個十幾裏的泳回到鎮上,還是逆水,很是辛苦,所以也經常會碰到何兵,讓他經常惡搞一下楊東。
楊林最近老是看不見人影,據他說好象是在籌建的一個什麼廠負責電器安裝方麵的事,回到家的楊東也隻能是自己一個敲著碗去吃飯,現在的公社大院比一年多前冷清了許多,公社的大多數職能部門都已經搬了出去,唯一熱鬧的是在原來大院出口的地方正在修建一家新的電影院,工地上“哐哐鐺鐺”的聲音讓人十分煩躁,倒是很成功地把大院擋在了它的背後,隻能從一條新形成的很窄的小巷進出。
“老楊,聽說你們要去縣城裏上初中了?”熟悉的梧桐樹,熟悉的王小石家的窗戶,還有熟悉的操場,何兵側躺在草地上,很舒服地在背上墊著幾個書包,右手夾著一支煙,還拔著含在嘴裏順手從地上拽來的一根草,左手支撐著腦袋,望著楊東和王小石。
“是不是這個大嘴巴說的?什麼時候給你說的?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隻是準備爭取能考上白山中學到縣裏上學。”指了指正在操場上熱火朝天地“鬥雞”的譚智,楊東仍然在屁股下墊著個書包,斜靠在梧桐樹上,雙腳平攤在草地上,溫暖的陽光照得他很懶散、很享受。蹲在他邊上的王小石捧著個大海碗正“呼呲、呼呲”地很沒形象地刨著飯。
“嗬嗬,就一個問題,你們都跑了我怎麼辦呀?不會真的指望著我一個把所有事情都扛著吧!”笑了笑,沒有否認,
“不是還有星期天嘛,”放下手中的海碗,用手背抹了抹嘴,王小石在邊上接過了話。
“呸!現在都靠不住,老楊一年有幾個月在家呀,你和譚智又出不了好主意,星期天?我TM更可能連你們兩個都看不到,還能看得到老楊?”使勁吐出了嘴裏的草根,很不屑王小石的話,人也盤坐了起來。
“就你那點點出息,難道年紀輕輕的何大老板就準備在李家窩上一輩子嗎?”不輕不重,楊東也回敬了何兵一個不屑的表情,
這話成功地挑起了熄滅已久的雄心或者說是一定要走出去的渴望,發自內心的渴望,本來讓他從重慶這樣的繁華大城市跟著何大富回到李家這個小鎮壓上來,他就已經覺得十分的窩囊和委屈,沒遇到楊東他們之前整天沒個定形,也根本靜不心來好好地跟何大富學習照相攝影,滿腦袋想的的都是如何掙錢、如何才能走出去李家這個小鎮。何大富心裏也明白,這種從繁華都市到貧瘠小鎮所經曆的心理落差根本不是說消失就能消失得了的,何況何兵那時才十八歲,正是一個做夢的年齡。所以才會出現他毫不猶豫地支持何兵從開始殺豬賣肉到開辦沙場賺錢,隻是何兵這個愣頭青自己沒想得更深而已,沒體會到何大富對他的那種愛,隨著小生意越做越紅火,越做越大,這個念頭和想法被他有意無意地壓在心裏的最深處,賺錢的樂趣征服了他的身體,也暫時地掩蓋了那顆要走出去的心。
楊東的這一句話一下子又把他的那種渴望給挑了出來,“騰”地一聲,何兵從地上猛地站了起來,也沒管掉在地上的煙還飄著縷縷青煙,指著楊東,半天沒說話。
“撲哧”,到是蹲在楊東身邊的王小石受不他的這個動作,一下笑了出來,人也四仰八叉地倒在草地上,
“老楊,你是不是在開玩笑啊?”半晌,何兵終於憋出這麼一句來,從他那變幻無常的臉上明顯看得出這丫患得患失的心理。
把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王小石拉了起來,讓他去把在“鬥雞”的譚智拉回來,楊東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何兵,感覺這丫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