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像過了太久,久到連林肅都快忘記了,自己以前,也是有妹妹的。
總是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紮著兩個短短的小辮子,有粉嫩嫩的圓臉,精致小巧的鼻頭,和永遠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嘴。
但有一天她就再也說不了話了。
她躺在冷冰冰的白色病床上,雪白的紗布將人蓋得嚴嚴實實的,連她的頭發也看不到,林肅傻傻跑過去掀開紗布,卻被媽媽一手給打開了。
媽媽掐住他的脖子,哭著罵他是個吸血鬼,倒黴蛋,都是因為他,他們一家人才會變得支離破碎。
可林肅卻覺得,這一切都是必然的。
媽媽是個別人包養的情婦,林肅很早就知道這件事,隻不過她以為他不知道,他也就假裝不知道。
他們經常換房子,有時候住在靠海的大別墅,有時候住在陰暗潮濕的地下賭場。
她有賭癮,這件事他也早就知道了。
最開始她賭得小,後來就越賭越大了,漸漸的,她自己都算不清自己欠了多少債,最後他們連地下賭場的小房子也住不起了,隻能讓林肅去找他“爸爸”要錢。
可他爸爸哪裏肯承認是他的爸爸呢?
他也根本要不到多少錢。
沒有錢就隻能餓肚子,去大街上乞討、流浪,偶爾還要被要債的人追著打,林肅在過了幾年有模有樣的有錢人生活之後,迎來的就是這樣的日子。
後來,他不知不覺就多了個妹妹,家裏也突然變得有錢起來。
隻不過妹妹身體很差,需要經常住院,不論如何,林肅對於妹妹的到來感到十分高興,每天都變著法兒地去逗她開心,還跟著醫院的老大爺學了太極,想著等妹妹好了就教她一起強身健體。
然而妹妹並沒有變好,直到她去世,林肅才得知她得的是癌症晚期,變不好的。
媽媽把她撿回來,是為了騙領網上的叔叔阿姨為她籌集的手術資金,資金到手,她就不管不問了。林肅將這件事完整地告訴了警察,媽媽就要掐死他。
她對外說這都是他的錯,要不是因為他沒用,她也不可能做這種違法的事,要不是為了撫養他,她才不會變成這個窮酸樣。
他是不祥之物,他就該死。
不知為何,丟失了很久的記憶突然重新回到了腦子裏,那些痛苦又一點一點拚接起來。
“你不是說,有個《廢人修煉手冊》嗎?還有寒霜術,我現在想要了。”
趙璟在腦海裏與係統對話。
係統:【不嫌棄它是邪教招式了?】
“其實,它不嫌棄我就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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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
“公子,咱們等雨停了再走吧,不然路滑,會容易出事的。”
稅如潮看著已經決心騎著馬,要隻身前往天沙城的沈瑜,心裏是說不出的一百個擔憂。
“不了。”
沈瑜望著飛回來的雪目鷹,心裏惴惴不安,“我等不及了,我想見他。”
想得要瘋了。
“稅公公,你不必擔心我,我是王府侍衛,這種天氣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我會給他寫信的,你注意安全,慢慢過來就行!駕!”
戴好了雨衣帽子,沈瑜頭也不回地策馬離開了稅如潮身邊,奔向了天沙城。
這些天他的鷹總是不安分,動不動就互相打架,種種跡象表明,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他一刻也不敢多留,害怕隻要多耽誤一分鍾,他就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
稅如潮說得很對,雨太大了,而天沙城裏最近風沙也鬧得特別厲害,抵達天馳城邊境的時候,沙子已經堆成了一團,風沙大得連馬也走不開了。
被逼無奈,他隻好在邊境旅店停留一晚,一邊等著鷹的消息,一邊等待有沒有商隊能載他一程。
運氣不錯,在趙璟的回信送到的時候,商隊正好也過來了,沈瑜坐在運貨車上,一邊看著他的情話傻笑,一邊看著斜陽慢慢隱入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