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就聽見一個爽脆的,毫不拖泥帶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怎麼知道我是公子?”
楊開大連忙回答道:“看到福管家跟在您的身後,公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哦,”玄成看了一眼福伯,心道,原來是福伯泄了底。不過此人在一見麵的短短幾秒內,做出如此反應,也可算是心思敏捷,透亮之輩了。笑著問:“怎麼,不請我們進去?”
楊開大聞聽,急忙側過身,讓出房門,嘴裏念叨著:“公子先請,公子先請。”
玄成扭身向身後的福伯道:“讓賬房招呼好秦瓊他們。在這地方多溜達溜達,待會兒我們完事後與他們彙合。”
福伯點頭應了聲:“是”,在胖賬房耳邊低聲囑咐了幾句,看到胖管家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才隨楊開大進了房。
房內,玄成入屋後四下看了看,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隨意在一把胡凳上落座,又盯住了楊開大。隻見他,穩步的走上前來,在麵前立住,說道:“公子前來,開大未能遠迎,望公子見諒。”聲音似從丹田內發出,異常沉穩,頭略微低著,眼睛朝向地麵,顯得畢恭畢敬。
見對麵久不做聲,他又沉聲道:“開大不知,公子此來,有何貴幹?”
就聽玄成說道:“據聞開大你這賭坊經營有方,我可否調用點閑錢,最近有些手緊。”玄成的話,讓福伯大吃一驚。小公子這是何意?
但見,楊開大略微沉吟了一下,還是那樣的恭敬,但語氣卻絕不容質疑的說道:“這家賭坊,非開大所有,一切調度,全憑家主一人。這是規矩。若公子有所需,開大這若幹年裏,尚有積蓄,公子說個數,開大立即叫人準備,若開大的身家,不負用度,請公子暫緩幾天,讓開大另想它法。”
玄成又盯著問了一句:“你這賭場的調度,包括你,必須家主親至嗎?”
楊開大堅定地道:“必須是家中或家主親派之人,方可調度。若公子是家主親派之人,自然知道調度之法,否則,開大恕難從命。”
玄成俏臉一繃,又沉聲地說:“你可知得罪家主公子,該有何後果?”
話畢,運起全身功力,氣勢暴漲,向對方壓了過去。楊開大亦覺得一股大力由對麵襲來,窒息的自己快要喘不上氣來,後背也滲出了一片冷汗,將身上的錦袍給打濕了。
他牙根緊咬,斬釘截鐵道:“既然是福管家與公子同來,公子身份不容置疑,但規矩便是規矩。開大粉身碎骨,這規矩是絕不能廢。”
話音未落,楊開大就覺得全身頓時輕鬆了下來。剛才的壓力消散的無影無蹤。就聽玄成是哈哈大笑。同時從懷中掏出了一方玉佩,笑著說道:“好你個楊開大,是個硬骨頭。你可認識此物?”
玄成如此做,內含深意。自己外貌恰似少年,容易被桀驁之輩看輕,如此氣勢一放,使對方深感不可輕辱,消退了蔑視之心,為使對方口服心服,打下基礎。
楊開大抬頭,仔細端詳,又從懷中,掏出那張紙樣,仔細比較後,納頭便拜,恭聲說道:“楊開大拜見家中印信,若有所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玄成跨步上前,一把將這中年漢子托起,邊吩咐道:“不要站著了。坐在一旁吧,好說話。”
就這一拖,楊開大的身體,便輕飄飄地被托起。楊開大內心咂舌地暗道,這公子手勁真大。一邊趕忙在一旁的胡凳上,半個屁股沾著凳子坐下。福伯依舊立於玄成身側。
玄成這時一臉親切,對著楊開大說道:“我就稱你開大吧。開大,大興城內,如你這般的賭坊,包括那喜樂場所,以及就你所知東西市販賣南北貨物的,有多少。”
楊開大思索了一下,謹慎地答道:“摸約有個二、三百家。像我等賭坊,在大興,就算是首屈一指的了。”
“那麼,就你所知,這城中,活躍著的蛇鼠、幫會,團夥什麼的,可有多少?”
楊開大回答道:“這群人規模不等,在咱這平康坊等富貴人家雲集的地方,活躍的不多。可能是因為京兆衙門控製的緊,這些人多多少少與衙門都有聯係。不過萬把人總是有的。他們主要活躍在東市和西市,與那些往來客商,以及店鋪打交道。同時,水陸兩道運貨的人中,亦有苦力,結成團夥,相互扶持。但他們隻是在道上混,不摻和城裏的事情。”
玄成聞罷,低頭籌算了一下,又問道:“如若我想讓你控製住大興城通往外界的水陸兩道的團夥,你辦得到嗎?”
楊開大聽到此話,臉上現出猶豫之色,隨即,雙拳緊握,雙眼透出一縷的精芒,沉聲應承道:“如若少爺您給時間,一年半載的,開大願意一試。”
玄成看到了楊開大臉上神色的變化,心知他可能有所顧慮。便道:“開大,是否有何難處,請講當麵,我們共同參詳。”
楊開大說道:“少爺,能在大興這個地方結夥的,背後都有依靠。有軍方的,也有王公大臣的。各有各的目的。從東西市那邊,是瞄準那些貨商貨物和手頭大筆錢物的。至於小偷小摸,不成氣候的,收過來有用嗎?再說,我們要占人家的地盤,搞不好就要動刀動棍的,恐怕搞大了還要驚動衙門。況且,我手頭能打的不多。幾十個人。那邊,動輒可以弄出幾百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