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成器宇軒昂地撥馬歸營,歡呼聲不絕於耳,笑容還未完全綻放,迎麵而來的,卻是杜如晦一張哭喪的臉。而李靖也是一臉的怒氣。
半開玩笑地道:“怎麼,二位。是勝的不夠漂亮?”
杜如晦卻沒泛起絲毫笑意,湊到馬前,低聲道:“玄成,大事不妙。我們到營帳內再說。”
玄成內心,格愣一聲,便是一驚。
杜如晦精明、練達。每遇大事,話雖不多,但都敲在點兒上。若他覺得大事不妙,其中必有緣由。
點了點頭,說了聲“走”,打馬向大帳衝去。
帳內,隻有慕容在這裏,焦急地來回轉磨,見玄成進來,止住腳步,手往帳中桌案上一指,“少將軍,你看。”語氣蒼涼中帶著無奈。
桌案上,放著一隻軍中普通的狼牙箭。
玄成疑惑地看了跟進的李靖和杜如晦一眼,抄起箭來,變化突現。
箭的尾部,扣弦的金屬及部分羽毛,紛紛碎裂。根本無法使用。
杜如晦一旁解釋道:“備用的十幾萬支箭,無一例外,均是如此。”
李靖狠狠地敲擊了一下桌案:“是哪個王八蛋,黑了心,要置悍營於死地?!”一貫沉穩,儒雅的他,如今也是怒氣衝衝,滿口粗話。顯然是有些氣極。
玄成內心的怒火,也是騰的一下冒了上來,使出全身的氣力,拚命地壓製住,低聲問道:“如晦,這事兒還有幾人得知?”
杜如晦道:“隨我驗箭的,不到二十人,均下了封口令,並讓親衛看了起來。絕不允許向外擴散。必要時,隻能做最壞的決斷了。”
殺人封口,是自古以來,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危機時刻,任誰也無法免俗。
“嗯,做得好。否則,軍心難免遭受沉重打擊,無法全力投入戰鬥。”玄成肯定地道。
杜如晦道:“那下麵該怎麼辦?”
玄成突逢此事,也是一陣內心發緊,大腦發懵。勝利後激起的興奮,迎麵遇到一飄冷水,劈頭蓋臉地潑灑過來,內心難免會惱怒異常。
但他知道,這種時刻,不僅是李靖他們,包括全營,在看著自己這位主官。反複告誡自己,鎮靜,一定要鎮靜。我的態度,會影響到將領,再通過他們,影響到全營。辦法總會有的,問題在這個時候出來了,總比明天戰鬥時才發現,要有利許多。先穩定情緒再說吧。
看了一眼,臉色發青的李靖,楞在一旁的慕容,和低頭沉思的杜如晦,玄成道:“藥師兄,沒了箭。難道達頭就會放我們一馬,這仗就打不下去了?揚長避短,避實擊虛。謝師那麼多年的耳提麵命,不會是我們一遇到問題,便拋諸腦後了吧。辦法,取得勝利的辦法,隻要你、我、慕容、如晦和眾將在,總能找到的。莫說是沒有了箭,就是兵器都折損了,隻要我們在,勝利一定是我們的。絕不放棄。”
李靖道:“道理沒錯,具體辦法還要集思廣益。出路一定有。這點挑戰,藥師能夠承受的起。”
杜如晦道:“起初,突厥人快馬拋射,我們逼他們近身。遭遇圍困,我們以短促突擊,限製和瓦解了他們。如今,遠戰無法,可以近戰。隻要氣力夠,重裝騎兵和步兵,在突厥人麵前,是無敵的。今天的戰鬥就說明了這一點。”
“近戰,近戰。”玄成和李靖,慕容對視了一眼。
玄成道:“對了,如晦,從大興來的弩箭沒有問題吧?”
杜如晦道:“沒有問題。不過,不到三萬根了。”
玄成道:“這樣,先命人幹淨、徹底地打掃戰場。能用的弩箭和箭都收集起來。包括突厥人的。此外,安排工匠,將能夠修複的,立即修複。要抓緊時間。而後,大家聚集在這裏,我們商量一下對策。”
杜如晦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安排。
“藥師兄,通知各營主官,大帳內聚齊。”
李靖匆匆走了出去。
大帳內,唯有玄成與慕容。
慕容皺著眉頭:“少將軍,搗鬼之人,恐怕也是位高權重之人。這麼大的手筆,幹的是無聲無息。能量的確不小。”
玄成招呼慕容坐下,道:“從麥鐵杖沒有跟上來,我就有所預感。能調動麥鐵杖之人,全軍不出三個。隻是不願妄加推斷。但若拋卻父帥和梁默將軍,剩下之人就呼之欲出了。”
慕容咬牙切齒地恨道:“是他,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