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前進到五百步後,迎麵還是一撥火箭。插在馬皮上,顫顫巍巍。但火卻熄滅了。盾牌也沒有碎裂的痕跡。嘿,還真是好家夥。
慕容借助射孔,緊緊盯著逐漸走進的突厥人,對周圍的官佐及士卒道:“弟兄們,把手裏的家夥拿穩,沉住氣。聽我號令。”
近了,又近了。
一陣拋箭,砸得車頂是砰砰直響。
老軍們鎮靜如常。而新軍的臉色,可有些變化。蒼白,汗液順著鬢角淌了下來。
慕容看到,哈哈一笑:“大夥兒不要緊張。那突厥人,遠看還似模似樣。但到跟前,還不是一個鼻子兩隻眼。說不定,褲襠裏那玩意兒,比咱們還小一號那。我們有堅實的車壁掩護,怕他個鳥。”
這話,引起一陣哄笑。
慕容接著道:“他們的盾牌,到了近前,就護不住那麼多人了。弓箭手準備。待那盾牌靠近時,給我往後隊狠狠招呼。連人帶馬一起射,射多了,今晚,照舊吃馬肉!”
盾牌上來,遮蔽住大部分槍孔的光線。車廂內頓時陰暗起來。慕容叫道:“弓箭手,目標後隊,射。騎兵,謀足了氣力,聽我口令。準備,捅。”
幾百隻利箭射了出去。
距突厥人盾牌稍後的騎兵,哭爹喊娘,慌張躲避。
二十幾隻長矛,順著槍孔,朝正前方,狠狠捅了出去。
咚咚地悶悶地響了幾聲。
慕容嘴裏叫著:“弓箭手,不停地射。一定要將突厥人壓下去!”
一麵伸手,躲過一個新軍手中的長矛。
“大夥兒,謀足了勁,看我的。”
車廂外,盾牌在第二次打擊下,紛紛碎裂。長矛,紮進持盾者的胸膛或腹腔。
車內,又重現光明。
消除了盾牌。照樣是近的捅,遠的射。節奏齊整。從容不迫。麵前是狼籍一片。
比起慕容,謝澄映那邊似乎有些不妙。
麵前這波人的戰鬥素養和戰鬥意誌,明顯高於慕容那裏。
弓箭手的攢射,沒能完全阻止拚命上撲的敵人。
盾牌是碎裂了,但二十幾個突厥漢子,用胸口,緊緊頂住了槍孔,紋絲不動。
眼看敵人的梯子,就要搭上車壁。
謝澄映一咬牙。招呼著身邊三十多個身披重甲的親衛。
“上車頂”。
帶人從車內,翻開蓋子,幾步攀爬,登上車頂。
車頂,是突厥弓箭手明顯的目標。
剛登上去,還未站穩身形,幾隻利簇,從遠端急速擊來,打在胸膛,肩部是砰砰作響。謝澄映頓覺肉裂骨痛。順勢平伏,正好跟口咬彎刀,攀登上來的突厥人,挨了個臉對臉。
右手橫刀一揮,鋒利的刀刃,劃向對方的脖頸。
鮮血猛地噴濺出來,濺了謝澄映是滿身滿臉。
謝澄映高呼道:“砍死人了。我終於砍死人了。”
的確,作為弓箭手的謝澄映,近戰機會幾乎沒有。特別是在玄成這個組合中,論近戰,且輪不到謝澄映上場。因此,作戰多天,他的橫刀,還是第一次發利市。
其他親衛,也學著謝澄映的摸樣,趴伏在車頂上,守住。隻要見到突厥人露頭,就用刀劃,槍捅。
背部也不知落了多少遠端射來的利箭。
勁力太小,紮不透盔甲。但打在身上,也是生疼。
就這樣,一麵砍著,一麵挨著。
逐漸,疼痛遍及全身,也不知還能挨多久。
李靖在高台上,早已將整個防線的情況,看了個清楚。
大門那邊,門外寬,門內窄。恰似一個咽喉梗頸。玄成與秦瓊,尉遲恭配合,宛若銅牆鐵壁。盾牌兵一清除,前麵,槍刺,槊捅,斧劈,鞭砸。後麵的弓箭手大展神威,擁擠在門裏門外的突厥人,就像一個個活靶子。上來一股,清空一股。不能越雷池一步。那裏雖可稱之為屍山血海,但戰事平穩。悍營如磐石般,任憑驚濤拍岸,巍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