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道聖旨(2 / 3)

李德林神秘地一笑:“薛世雄走時,的確依兵部調令,將其手下大部分精銳帶走。剩下不足萬餘的老弱病殘,不足支撐延州大局。延州是大興最後一道門戶,今上如何能不重視。我這裏另有一道旨意,待我們入城後,請素公,梁默軍高級將佐及你家虎兒,一道領旨吧。”

楊素眼內,神芒一閃,心中了然.看來朝廷是迫不及待地要肢解梁默軍了。隨著梁默軍的分崩離析,楊素二十多年,賴以征戰疆場的核心,將被徹底瓦解。心中不免一陣淒涼。北征一戰,如果不出意外,將是楊素最後一次率軍作戰了。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敲了敲車廂壁,玄成忙不亟待地探頭進來。

楊素平靜地吩咐道:“虎兒,大軍紮營後,請梁默將軍及部下高級將佐,隨我到中軍接旨。”

玄成應了聲是,隨即命陸翔,飛馬將此信息快速傳遞給梁默。

車廂內,楊素與李德林是麵麵相覷,一時間,兩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果然,第二道聖旨,決定了梁默軍的命運。

出人意料的是,梁默軍並未完全解體。其核心官佐,也沒有依朝廷慣例,被遣散到各地,充任負責府兵訓練與征召的官佐。依據聖旨,梁默軍被斷然一分為二。梁默率一萬人與賀婁子幹彙合,充任榆林關副總管。把守玄成駐地北麵,大興的另一個重要北疆門戶。賀婁子幹老了,那堪稱北疆鐵壁的堡壘,必須另擇大將鎮守。梁默是被優先考慮的人選。

另一部分,除年歲偏大,奉旨散去的數千人。近二萬餘人,由慕容和崔振芳統率,被完整地劃歸到玄成麾下。事後,那些即將榮休的老軍們,強烈要求,要隨玄成到延州落戶。是今上格外欣賞悍營於野狼坡的勇武,還是內中摻雜些利益交換的成分,其中奧妙,玄成就不得而知了。

針對新的玄成軍,旨意的內容則有些意味深長了。梁默與玄成,不需隨大軍回朝,到大興獻俘,展示軍威,而是要立即赴任。特別是玄成軍。原延州總管薛世雄,已離任。而新任命的延州總管,竟是從北周到隋,一直負責北疆突厥事務的右驍衛將軍長孫晟。他是絕不可能到延州赴任的。延州轄地的軍民及防務事宜,均由玄成負責打理。因此,玄成不僅要負責軍事,同時還要開衙建府,統領當地文官。

奉太子令,欲提前返京,臉色青灰,心情抑鬱的宇文智及,聽到這一消息後,嘴角馬上浮現出一種特別的笑容。今上的安排,徹底打碎了太子,在戰後更多地招徠梁默老軍的算盤。有人當然期盼,太子與楊素的關係,降至冰點。麵前就是一個絕好的契機。

楊素在聽到這一旨意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的分割,並沒有傷及梁默軍的元氣和戰鬥力。雖分屬兩地,但彼此相鄰。遇到戰事,能迅速集結,投入戰場。是今上不舍得這隻能征慣戰的軍隊,還是為今後啟用楊素領軍預留退路,真是諱莫如深呀。楊素的軍權被暫時剝奪了,玄成肩上的擔子卻很沉,很重。壓父親,扶兒子,這種微妙的安排,今上是何用心呢?

就在楊素揣測不定之際,接獲聖旨的梁默與一眾高級將佐,卻是喜笑顏開。戰後,梁默軍何去何從,的確也是他們極為顧慮的一件事情。對於這些習慣於軍伍,習慣於戰場廝殺的粗漢來說,若被閑置到某個角落,與農夫們打交道,簡直是要鬱悶死。這道聖旨,無疑是大旱時喜降的甘露,讓眾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梁默興奮地一拍玄成的肩膀,道:“少將軍,看來朝廷是嫌老梁老了,否則大家與你同去延州,又混到一起,豈不快哉。”

慕容則似模似樣地來到玄成麵前,正經八百地施了個軍禮,道:“末將等今後就在少將軍麾下討飯吃了。望少將軍好歹給留口好的。末將可是嘴饞的要命的人。”

說罷,還做了一個鬼臉,惹的旁人是哈哈大笑。

李德林和崔振芳原本舊識,見到一眾人等並沒有因為驟然分離而沮喪,奇怪地問道:“振芳,我見你們這多年的袍澤,並未因分離而傷痛,這是為何?”

崔振芳振振有詞地道:“從洛陽到靈州再到野狼坡,我們已與少將軍混熟了。特別是慕容等,經過那一戰,對少將軍是心悅誠服,早融為一體了。何況,我們與梁將軍之間,僅隔不到二百裏路,想聚首絕非難事,所以大家內心,也就沒有分離的痛楚了。”

李德林莫名地說了句:“看來今上對你們的痛惜,的確是實在的。否則,不會如此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