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的幾個年輕人,心明眼亮起來。看來,即使是身處政治的迷霧之中,那事物運行的方向,還是有跡可循的。而謝蘊下麵那番話,則說的在場之人,由憂變喜。
謝蘊道:“今上做了這一手後。對楊素還是頗為內疚的。但政治是不講內疚的。它講的是利益和權衡。說實在,在今上的眼裏,對楊素還是很信任的。否則,楊素雖有聖旨在握,但就那樣殺了柳鎮,換了其他人,會惹上大麻煩的。今上之所以絕不追究,其一,柳鎮永遠洗脫不了通敵的嫌疑,這是今上最為痛恨的。其二,對於楊素的看重,遠遠要超過柳家。既然楊素已經閑置,那麼,就會給楊素補償,以安穩人心。楊家,楊玄感在當前,已經升無可升,況且,今上十分喜愛勇猛的軍人,所以,實惠當然是玄成的了。而玄成部到延州守備的任務,更是今上對楊素信任的體現。隻要這種信任,依舊存在,玄成軍就穩如泰山。無人敢於撼動。”
李靖道:“那我們今後將如何去做呢?”
謝蘊看了眼玄成,道:“我想,你們臨行前,楊素勢必已有安排。他朝中多年,熟悉延州事務,對玄成必有交代。”
玄成心道,這些老狐狸哪個是省油的燈。謝師此問,恰恰是要揣摩楊素的意圖。無論怎樣,這隻軍隊,已經深深地烙上楊素的烙印,楊素的意誌,對這隻軍隊來講,是具有決定性的。
玄成看了看周圍渴望的眼睛,定神道:“我軍初到,對當地事務非常陌生。這二日,大家恐怕也已看到,延州地廣人稀,物資匱乏。薛世雄離開延州時,又帶走了大部分庫藏。若不是我們將北征的物資,一股腦地搬來,我這三萬餘人,是堅持不到明年開春的。”
謝蘊在旁靜靜地聽著,李靖和杜如晦紛紛點頭。
玄成接著道:“我們當下最要緊的,是做三件事情。其一,立即派崔緹返京,向兵部要物資。家父對此已有所考慮,在他的幫助下,兵部不會掣肘此事。沿途的護送,就交由秦叔寶和伍天賜。物資嘛,是多多益善。如晦,你明日就安排此事。”
杜如晦應聲稱是。
“其二,要趁上凍前的一個月,迅速修繕城牆和我們大營的圍牆。將城牆內的住戶妥善安置。”
李靖打斷玄成的話,道:“那城牆中,有十幾個可隱藏數百人的藏兵洞。這對於我們的防禦很有幫助。玄成,你看……”
玄成道:“不僅要修繕那些藏兵洞,而且在我們駐地與居民區之間,按原有的地基,要將內城的城牆一並修築。這一任務,交由我們那些榮休的老軍和我們帶來的士兵共同完成。不要啟用薛世雄留下的人,或者當地居民。誰知道其中是否有各方的探子。來不及一一排查了。這件事情,要拜托藥師兄了。”
李靖道:“沒問題。正好,借此機會,將城池修建與士卒間重新的融合、整訓結合在一起,在軍規和軍律上,要有所收獲。”
“其三,讓許敬宗在尉遲恭和張豹的護送下,借上凍之前,到附近的大型塢堡內走一遭,建立必要的聯係。告訴他們,待明年開春後,請這些地方大佬們到總管府一敘。”
謝蘊這時睜開了微閉的眼睛,盯著玄成道:“玄成,你打算如何對待這些地方的強豪們。”
玄成微笑道:“釜底抽薪。”
“哦?”謝蘊探尋地追問道:“你打算如何去做?”
玄成道:“首先,安穩其心。我軍的糧秣和其他物資供應,均由延州大營負責,不從他們手中索取。至於日常的稅負,則依慣例征收,不再加重他們的負擔。這是甜頭。至於塢堡內的精壯人丁,農忙時依舊歸塢堡調配;農閑時,則要彙集起來,統一在延州受訓。而塢堡中最善於騎射的人,特別是優秀的戰馬,將整合到我大軍中。一旦發生戰事,塢堡的職責,隻是防禦。野外作戰,將由延州大營統一負責。”
謝蘊點頭道:“若真能將戰馬彙聚到一處,則禍害延州百年的馬賊,將四去其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