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案(二)(2 / 3)

跟著大力左近的,是一個麵色黝黑,但黑中泛著健康的紅暈,濃眉大眼的十四歲的小夥子。身體極為壯實,厚實的盔甲也遮掩不住全身隆起的肌肉群。膀寬腰闊的神氣,和大力絕對有的一拚。厚厚的嘴唇內,高聲地應了一聲,算是回答了玄成剛才的吩咐。而他胯下的黑色良駒,此刻也噴著重重的喘息聲,似是不堪重負般地無精打采地搖晃了一下尾巴,止住了步伐。

跟在小黑旁邊,愉快地奔跑了整個上午的虎兒,又顯得十分地興奮,看到玄成躍下坐騎,便撲了上來,整個身體成雙腿直立狀,兩隻前爪習慣性地搭到了玄成的肩膀上,搖頭晃腦地,像是苦求主人陪它再戲耍一會兒的意思。

玄成愛惜地撫摸了幾下虎兒濃濃的毛發,口中低語著:“乖,別鬧,要吃飯了。”

虎兒這才縱身躍下,輕盈地落到剛剛長出嫩芽地草地上,隨即打了個滾兒。又將身子在玄成的腿上蹭來蹭去。以充分享受主人的溫情。

即使在西北,春天的風依舊是溫和的。比起更南方的一些地方,雖還頗有些透骨的涼意,但很快被溫溫的陽光驅散的無影無蹤。坐在草地上,嫩芽發出的清晰芬芳的氣息,是那樣的令人迷醉,深吸一口,清心爽肺,潮潤的涼意,順著脊骨向大腦湧去,徹體感到一種振奮與抖擻。而抬眼望去,那個黑小子,正跟在大力身邊,仔細觀看著大力如何在布營,安排警戒。除了惠果那十八位武僧,其餘士卒,按夥,圍坐在一起,每隊一個大的行軍灶已經架好,升騰的火焰,跳躍著向鍋底舔去。不久後,熱騰騰的肉湯,將送到每一個士卒的手中。

大力現在的神情,仿佛不是一位猛士,而是一位溫文徇儒的飽學之士,一會兒指著四周,一會兒又掰著手指頭,正掰開揉碎地講述些什麼。身旁的黑小子,睜著一雙銅鈴般的環豹眼,瞪著大力,力圖將他的每一句話都鐫刻在腦海裏。大力自進入莊園後,沒有多少玩伴,伍天賜天生性情拘謹,又小有心計,與大力那憨憨的豪爽成了鮮明的對照。練武、讀書的時間,多於與大力嬉戲的時間,內心的寂寞,可想而知。如今有了這個對脾氣的小弟,自然是關愛有加了。

每當想到與那黑小子相識的情形,玄成也不由暗自發笑。

那是一個寒冷冬日的傍晚,幾天幾夜的大雪,已到沒膝之深。玄成和大力率秦瓊的重裝騎軍踏雪歸營。遠遠望去,兵營門口,有一個黑點戳在那裏。走近一看,原來是個身體雄壯,僅披一層單褂的少年,在淩烈呼嘯的風中,拄著一杆丈二的黑鐵槍,靜靜地立在那裏。直挺的鼻梁旁邊的臉龐,被凍的紫紅紫紅的。看到逐漸靠近的重裝騎軍那嚴整、威武的隊形,眼波流轉,煥發種異樣的神采。

大力急忙下馬,跑上前去。道:“小子,大冷的天,你站在這裏做什麼。”

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大力魁梧的身軀,幹吧脆脆地答道:“俺在等著軍營裏最大的大官。”

大力道:“有何事,可以對我說。”

少年答道:“我是來投軍的。”

大力道:“城中專門有招兵處。那裏暖和。你到這裏受凍幹什麼。難道他們不收你?”

少年一梗脖子道:“我沒去。到這裏,是想看看那個大官長的是什麼樣。還要比試一下,看他在我的大槍下能走幾個回合。要是與傳說中的不符,俺還不稀罕到這裏當兵呢。”

大力,以及隨後而來的玄成和秦瓊都樂了。玄成解下身上厚實的披風,走上前去披在少年的身上。少年使勁地掙紮了一下,但既然玄成的手已經搭到他的肩頭,少年的努力,被舉重若輕的化去了。“咦”,黑小子詫異地盯了玄成一眼,披風帶給少年身體和心頭一陣的溫暖。少年臉部僵硬的線條,已經柔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