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霧氣沉浮,空氣也很配合的調節著自己的體溫。冷風從地下吹起,在空中打著旋,吹著搖搖晃晃的黑色的草地。
多少年來,一直沒有變化,再純粹的心,睡的太久的人也會因為時間變得焦躁或是懶惰。
歲月風蝕著如同地標一樣的灰白石頭,斑駁下來的土塵被吹揚起有跡可循的,灰白的風暴。
遙遠地方是一片黑暗,那裏沒有光亮,隻是一片荒蕪看上去就是一片與世隔絕的世界。
除了和這片世界一同長大的人,關於它的一切都被閉口不談。它們就應該這樣待到世界毀滅的時候,可是闖入者的到來終究會打破這千百年來的沉默。另一片世界中充斥著未知的危險,可這一次不同,身為闖入者的他並沒有收到一絲一毫來自這裏的惡意。
如果說等待就是為了這一次相遇。
草地開始規律的搖動,像是在歡迎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客人遮掩著自己麵容。緩緩從視線的盡頭走進,踏上草地那一刻,便傳出一聲音符,無數個音符組合在一起,就像是奏響了一曲古老的詩歌,跳動著韻律並回應在此所有生命的靈魂。
他走近了,來到了地標的麵前。平靜的撫摸著被吹蝕出無數坑窪,粗糙的卻依舊僵硬冰冷的表麵,可是毫無回應隻有尚還尖銳的尖刺刺進了男子的手掌,留下了鮮紅的血。但不用在意,這小小傷勢,這隻是一點點鬧脾氣。
你還是這副模樣。
沒有作聲,他像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與石頭說話。再看受傷的手掌往下一翻,傷口瞬間恢複了過來,一切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他坐了下來,背靠著石頭,看著遙遠的地平線,仍舊是一片黑暗。
都準備好了,到你該出來時候,我們的大君。
就像是在聽著男子的自語一般。
我們被稱作鬼怪,外麵的人這樣說的,就算換做是我們的語言,用他們的話來講也是如此。複雜的感情在對我們的態度上顯得淋漓盡致,有所畏之如虎,有所敲骨吸髓,有所不屑一顧,有所恨之入骨。勝利者離開了這裏,被奉為神明,用他們的話來講應該還有其他的名字。
這裏是囚籠的世界。
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了,但還有一位神還在監視著這裏。
他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他百無聊賴,他無所作為。守在這裏就是他能做到的唯一的一件事,一件於他生命有意義的事情。
不過,這一次他該去陪伴她們了。
他手中握住鎖,鑰匙幸好還在我們手上,可依舊隻有他消失,我們才有機會離開這裏。回到被我們拋下的,曾屬於我們的世界。
可是沉默,回過神來四周不知何時悄無聲息。
石頭還是石頭。
她醒了嗎?
沒有回答,他看著麵前的黑草,它們輕輕地搖,像是在點頭。他微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她還是個孩子,懵懂無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高貴的存在,常與平頭百姓女孩家廝混在一起。她生來就有一柄劍,是上一代留下的枷鎖卻被視為家人的一柄劍。
也的確如此。
可戰爭的消息終於打到了中城的邊界,總是來得那麼猝不及防,所有的族王都驚醒過來,所有的臣民在一瞬間都調動了起來。她一下就失去了重要性,沒人陪著她,沒人照顧她,隻有在最後結束的時候才被視為最後的希望被帶離了家鄉。畢竟運氣總是偏向了自詡光明的那一邊,兩代的司女逝去的太早了,在發現離去的亡魂回不來時,我們就已經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