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地那兒傳來的捷報,皇上的大賞,讓漯城這兒也熱鬧上了一陣子,恰逢陽春三月,皇上有興致,宮中沈貴妃娘娘迎合著提議邀請百官參加龍湖遊船,皇上同意了,沈貴妃又派人發了請柬到各家,邀請女眷同往參加這遊船。m.樂文移動網
春茂嫩綠的日子,上午的陽光驅散夜裏的春寒,漯城龍湖的岸邊停靠了無數的馬車,一艘大遊船停靠的那兒,後頭停著的遊船皆比它小。
柳青蕪下馬車時那邊聖駕到了,遠遠的其實並不能看清,就是聽了一聲聖駕到來的高喊聲,站著的人齊齊下跪,恭送皇上走上遊船。
與皇上一同上遊船的還有沈貴妃和幾位妃子,百官跪送,等他們走上遊船這才紛紛起身,低著頭也上了遊船。
官職低的沒能與皇上去同一艘,第一艘遊船後安排的是餘下前來的宮中妃子,再後麵是官員,一些女眷則被安排在了最後的兩艘。
等柳青蕪她們上了船,解開繩子,皇上所在的遊船開在中間,其餘四艘在四周以護圈並著前行,這才能看到主舟上的情形。
似是有歌舞,甲板上皇上坐在龍椅上,四周坐著官員,伴隨著遊船緩慢前行,十來個女子迎風搖曳,這兒的船上時不時都能聽到那悅耳的樂聲傳來。
“還不如在這兒自在呢。”柳青蕪她們看著那邊,其中的一家小姐忽然開口。
“這可不是自在不自在的,有那資格去那兒,管它自不自在。”另一家小姐努了努那主船上坐著的妃子,沈貴妃,德妃,淑妃,這若是能到那位置,怎麼還計較是不是自在的。
“青蕪姐,我們去那兒坐會兒吧。”錢若盼指了指另一邊,那兒是靠船艙搭建起來的棚子,擺放著數張桌椅,許多人都圍在甲板上,並沒有人去那兒。
“好啊。”柳青蕪和她過去,侍奉在旁的侍女給她們倒了茶,錢若盼小聲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那兒可高了,望著河好像要掉下去似的。”
錢若盼有些恐高,如今坐下來了才覺得安心,剛剛上船的時候踩著那梯子往上,她都險些腿軟。
兩個人坐在這兒,沒多久,在那兒看主船的人也都紛紛過來了,人一多,聊的事兒就多了起來,錢若盼羞澀,柳青蕪也少語,她們多是聽別人說。
“那霍家少夫人不就是你表姐麼。”一旁兩個姑娘說著,其中一個忽然轉過頭看錢若盼,錢若盼微微一怔,點了點頭。
“那你可知她在霍府中過的怎麼樣呢?”那姑娘一見她點頭,側身過來臉上帶著一抹打聽的神情。
“我也不太清楚。”錢若盼往後縮了縮,“我有一段日子沒有看到表姐了。”
那姑娘臉上一抹失望,“我聽說她在霍家過的也不大好呢。”
“我過的好不好還要勞煩這位姑娘操心,可真是對不住了。”她話音剛落,那邊船艙門口飄出了這麼一句涼涼的話,秦向彤站在那兒,目光冷冷的撇著剛剛說話的姑娘。
也是覺得八卦的事兒才湊在一塊兒聊的,如今正主都來了,那姑娘被說的臉頰鬧紅,站了起來,不甘示弱的回道,“秦小姐出嫁那可是比誰都來的熱鬧呢,你說誰家的姑娘出嫁能說到現在的,也唯有秦小姐了,這都過去快半年了,這麼多人關心你,你怎麼還不領情了。”
秦向彤的家世算的上高貴了,未出嫁時她都是與如今在宮中的德妃那樣的世家小姐交好,出了名的嘴毒,不少年紀小的姑娘們都受過她的話,所以如今瞧見秦向彤過的並不好,覺得心裏出氣了。
“也是,我這般熱鬧,你羨慕了。”秦向彤冷哼了聲,配著她蒼白的臉色,更顯得她神情陰霾,“可惜了,就你這樣的長相是找不到好的,單憑你剛剛說的那些話,這麼愛嚼人舌根,誰娶了你,誰倒黴。”
“我啊,誰的舌根都不愛嚼,就愛嚼秦家小姐的,我可不敢羨慕秦小姐,離成親不若一個月的時間才發這請柬,不知道的還以為藏著什麼不能說的隱事呢。”這姑娘一張利嘴,麵帶笑意上下掃了秦向彤幾眼,隱事二字,不就是在說她麵色蒼白的模樣,怕是有病啊。
“啪”一聲,這姑娘話音剛落,隨之就響起了巴掌聲。
秦向彤因著臉色蒼白,神情更顯得凶狠,她甩了甩手,看著那個捂臉難以置信的姑娘,“這一巴掌是教你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怎麼打人了。”
“這秦家小姐本來就不是好惹的主。”
圍著的人多了,周圍紛紛響起這樣的低語聲,那姑娘豈能就這麼算了,捂著臉抬頭瞪著她,沒等周身的人拉住,她這揮手過去的一掌,直接甩在了秦向彤的側耳,連著她頭上戴著的金飾都給一並打了下來。
秦向彤身邊的丫鬟哪肯主子被打,忙過來攔著,也就是那一刹那的功夫,當著所有人的麵,幾個人扭打在了一塊兒。
起因不就是那姑娘問了錢若盼一句,誰能料到事情還能發展到這地步,這可是在遊船上啊,那邊主船上還有皇上,錢若盼呆住了,柳青蕪趕緊把她往後拉了一步免得被誤傷。
她們一後退,旁邊圍著的人也後退了,中間這麼一圈,那姑娘和兩個丫鬟打著,兩個丫鬟還壓製不住她,那姑娘還有空暇去打秦向彤,哎呀聲肆起,混亂又尷尬。
最後船上的七八個侍女一起過來才把她們分開,衣服釵飾亂了,頭發散了,臉上還有抓傷的痕跡,趕過來的幾家夫人看著也都無語了,其中的霍夫人和那姑娘的母親嚴夫人臉上的神情更是精彩。
趕緊把人帶進船艙內收拾,若是等主船上發現這兒的動靜,那就不是責罵這麼簡單的事了,受邀前來遊船,在這兒鬧事,若是惹了皇上不高興,那是要降大罪的。
外麵的人進不了艙內,也都討論開了,嚴家姑娘狼狽,這霍家少夫人更狼狽啊,她們剛剛都聽到那衣服的撕裂聲,整個裙子都給裂出了一道口子,在這船上還不知有沒有的換。
船艙內嚴家姑娘很快就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看到坐在那兒氣哭了的秦向彤,也氣呼呼的坐了下來,讓丫鬟給她上藥。
霍夫人笑看著嚴夫人,“真是對不住了。”
嚴夫人瞥了一眼女兒臉上的傷,再看那兒明顯比較柔弱的秦向彤,輕歎了一聲,“孩子年紀小,不懂事,霍夫人可別見怪。”
霍夫人臉上的笑意一頓,隻能笑著點點頭,嚴家小姐尚未出嫁,十三四的年紀要說不懂事,勉強還能接受,她這兒媳婦可是已經嫁了人了,難道也要認定她是不懂事?
“都是一場誤會。”霍夫人看著兒媳婦,頭發亂了,釵飾掉了,裙子還劃拉開了一道口子,臉上雖說沒什麼傷,但這模樣也夠狼狽的了,誰家的小姐會這樣,她還是已經嫁了人的。
“你們在這兒換衣服吧,我帶孩子進去收拾。”嚴夫人拉著嚴姑娘進裏麵的屋子去了,等到關上門,霍夫人臉上的笑意散去,似笑非笑的看著秦向彤,“即便是別人說的再不中聽,你也不該先動這手,落了理虧,可沒什麼理可尋了。”
“難不成她說的這些我就該受著。”秦向彤與這婆婆之間的關係也淡的很,聽她沒有半句關心,還這麼不鹹不淡的說,語氣也好不起來。
“別人說了什麼,那也是別人說的,大庭廣眾你忍不了也不能如此,你一個大家閨秀如此動手,傳出去難道還有好聽的。”霍夫人眉頭微皺,“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
“兒媳婦可沒母親您如此能忍。”秦向彤換過了衣服,兩個丫鬟替她挽起頭發,重新戴好了釵飾,這才顯得整潔了。
霍夫人不怒反笑,“既然沒我能忍,你就多學著點,別覺得嫁入霍家是委屈了你自己,霍家沒有人委屈你。”
“嗬,這還不算委屈。”秦向彤冷哼了聲,霍夫人起身看著她,神情裏一抹了然,“向彤啊,所以說你還學的不夠。”
秦向彤看著霍夫人出了艙,險些氣吐了血,她還學不夠,難道她就該乖乖呆在霍家,不爭不吵不鬧不怨誰,這就是學夠了...
之後的時間裏秦向彤沒有出艙,那嚴家小姐也沒有出艙。
很快船就到了龍湖對岸,等著主船靠岸下船,後麵的船隻下的晚,柳青蕪她們走的也後頭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