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在哪兒過年,其實都是大徑相同的方式,年夜飯後孩子們看煙火,長輩們聊天,在漯城呆過一年後再回來看年三十的煙火,反倒是覺得沒有漯城的絢爛。首發哦親
子時將至的時候何氏要去廟街祈福,此時的煙火更盛,此起彼伏的綻放,一年伊始,沒有黑夜。
柳青蕪和柳青妍一同上了馬車前去廟街,柳青妍與她說起去年的元宵燈會,“若是你也在,一定更有趣。”
去年柳青妍得了何氏的同意第一次去元宵燈會,猜了不少燈謎,還看了一場燈會上的賽詩,若不是因著女兒家的身份,柳青妍也想前去一試呢。
“這兒也很熱鬧呢。”下了馬車,廟街一路過去人很多,還要走一會兒才到廟裏,子時的時辰前來祈福的百姓很多,何氏帶著她們進了廟宇,拜過兩個殿後囑咐她們不要走太遠,她去了殿後的堂內寫祈紙。
柳青蕪想起漯城中的禦錦廟,也是這麼一棵大榕樹,儀都城這邊不興布條掛著木牌,這兒是一道道的符求了綁在樹上,密密麻麻的,也有許多風吹日曬後掉落下來的,會有專人拾取起來放在箱子中保存這人們的祈願。
“遇見熟人了?”柳青蕪轉頭看柳青妍,發現她目光怔怔的看著榕樹旁的一個方向,跟隨著看過去,那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穿的雖樸素了些但很幹淨,他也寫了符,抬手在找合適的枝椏把符綁上去。
柳青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認識他,他應該不記得我了。”去年也是子時跟著娘來廟裏祈福,她寫了一道符想掛上去,但勾不著,當姑娘家若是站在凳子上也不好看,當時是他幫的她掛上去的。
似乎是那少年感受到了這兒的視線,綁好了符轉過身來看到柳青妍,柳青妍避了避視線,柳青蕪看的分明,那少年朝著她們微微頷首一笑。
“那也未必。”柳青蕪看那少年的目光在青妍身上停留了片刻轉身離開,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走了。”
柳青妍神情裏一抹赧然,柳青蕪揶揄道,“是誰家的公子?”
“我也不知道。”兩個人下了台階,此時榕樹旁早就沒了這個少年的身影,柳青妍抬頭看了一眼榕樹,找到了剛剛他掛的那個位置,“去年元宵燈會的時候我在賽詩上又看到過他,他得了第三甲,那賽詩會是衙門裏操辦的,我聽周圍的人說他已經參加第三年了,第二年時擠進了前五,前三甲是有獎賞的,好像他是為了那獎賞而來的。”
籌辦元宵燈會,衙門這兒主辦,會有許多商戶捐些銀兩出來一同籌辦,多是為了促進氣氛,這樣的賽詩會準備一些獎勵。
若是衝著那獎賞去的,也許少年的家境一般,需要這一筆銀子。
柳青妍素來喜歡這些文的,小的時候跟著柳尚白學,長大了自己看書偶爾作詩作畫,有才氣的人格外的能吸引到她,所以她才對那少年會有多一些的關注。
兩個人到了廟門口,那兒在賣女孩子們喜歡的小玩樣,小巧的胭脂盒,繡的精致的小香袋,柳青蕪挑了一樣,付了錢後抬起頭,又看到了青妍口中的那個少年。
這一回不是他一個人,這少年扶著一個和柳老夫人一般年紀大小的老婦人,拄著拐杖朝著廟內走進來,老婦人穿的也是樸素,單是看發髻上的裝飾就看得出來家境如何,扶著經過了她們身旁,少年看到柳青妍,又是禮笑著點了點頭。
柳青蕪看向青妍,伸手拉住了她,“三嬸嬸快出來了,我們去那兒等著吧。”柳青蕪指了指剛剛下來的台階那邊,少年扶著老婦人恰好是到了台階附近寫符紙的攤子旁。
隔著這些距離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人來人往,柳青妍隻看了幾眼便不瞧了,女孩子家也知收斂,等了一會兒何氏下來,帶著她們出了廟宇,這時辰往廟裏趕的人還是很多,她們很快驅車回柳府,此時煙火還盛著...
第二天一早孩子們到柳老夫人這兒拜年,除了還沒來的柳尚榮和柳思祺,一家子的孩子都到齊了,從柳思衡開始給柳老夫人拜年,到最小的柳思磊,柳老夫人樂嗬嗬的分了紅包。
雪停了孩子後柳思煜帶著幾個弟弟在花園裏堆雪,李氏這邊收拾妥當,帶著言氏前往鄉下的祖宅,何氏留著陪柳老夫人他們明天過去,吃過了午飯,王家那兒一家子前來柳國公府。
也是有一段日子不見,柳老夫人見過了小輩後和王老爺單獨說話,花園內的暖閣中,王媛兒和柳青蕪她們一起,看窗外柳思煜他們打雪仗。
“大哥可能要外任,家中可就更沒人了。”王媛兒最近心事不少,上次去漯城時就懷著事兒,這回柳青蕪回來,王家又有事。
“怎麼忽然要去外任了。”柳青蕪把暖爐塞給她,王媛兒癟了癟嘴,“又不能總在這兒混日子了,我爹就這麼一個兒子,大哥不能沒出息啊。”
王老爺年紀大了,開始擔心起自己將來一走,兒子撐不起王家,倒不是說這家會垮了,但哪個願意看著越走越下坡呢,一直在儀都有自己庇佑著總不能有什麼長進,如今兒子有了,性子裏有時還混混沌沌,王老爺就想讓兒子去外頭。
“再過幾年你也該嫁了,不會無聊。”柳青蕪調笑,王媛兒往身後的墊子上靠著,人歪了半邊,嘟囔著,“那也還遠著呢。”
“去哪裏可定了?”
“沒呢,這回爹是下了狠手,要把大哥送的遠遠的。”王媛兒騰又坐了起來,“大嫂那邊袁家還來說過呢,爹就是要讓大哥去的遠,還不挑好去的地方。”既然要讓兒子去外任,挑個富饒之地,安耽的能有什麼長進。
王媛兒說著又癟了癟嘴,“爹都不怕大哥他回不來麼。”
“你若真覺得無趣,來國公府找青妍也成啊,要不然到漯城來住一段日子。”柳青蕪拍拍她的肩膀,王媛兒倒回去,看雪的心思都沒了,懨懨道,“爹說今年開始要給我請教女紅教禮儀的師傅,等到說親前都不許出遠門了。”
柳青蕪一怔,看著她這憋屈的神情,沒忍住笑出了聲,“如此說來,那你可不會無聊了呢。”
“你可勁笑吧。”王媛兒瞪了她一眼,還不過癮,趴過來拉住了她撓起了癢,一旁的柳青妍還遭了殃,屋子裏笑成了一團...
王老爺過來柳家除了看柳老夫人為的也是兒子的事,下午時柳尚榮到了,王老爺還額外拜托了外甥這件事要他也搭把手幫襯些,他們回去時已是傍晚,何氏這邊準備妥當,第二天清早,天蒙蒙亮,國公府門口停了數量馬車,東西都已經裝載上了,何氏扶著柳老夫人出來,一家子趕去鄉下祖宅祭祖。
這兩天玩的太瘋,早上出發時候柳思霖他們都還昏昏欲睡,下午爬過清掃出來的山路到了鄉下,李氏帶著兒媳婦早早的等在門口,與她們一起等的,還有來這兒已經一年了的許氏。
她從得知柳家人要回祖宅祭祖開始就期盼了,期盼著見到丈夫,期盼見到子女,最期盼的還是他們來了之後自己有可能會去漯城。
為此她一早起來把自己好好梳洗了一番,遠遠的看到有馬車的蹤跡出現,許氏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馬車到了後幾個小的手腳快,先下了馬車,柳思霖和柳思城一起跑到前麵,眼尖的看到了許氏,柳思霖隻怔了片刻,隨即朝著許氏撲過來,大喊了一聲娘。
“哎。”許氏抱住了他,淚水即刻淌了下來,她摸了摸柳思霖的臉,“可把娘想的。”
柳思霖也是抱著許氏不肯撒手,他也想娘,常常想。
那邊柳老夫人下馬車,李氏迎了上去,許氏也跟了上前,她抬頭看到後麵過來的柳尚義,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嘴角抽著,似有千言萬語,柳尚義看了她一眼並沒說什麼。
來到這裏許氏也認清了一些東西,她沒有在這時上前和丈夫說話,而是拉著兒子跟著進了祖宅,族中還有幾位長輩等著,柳老夫人沒作休息,先見過了這些柳家族人,讓兩個兒子把帶來的東西分下去,那邊祖宅的大門旁邊已經開始搭了棚,回來也是做些實的,傍晚就能開始施米給村子裏的鄉親們。
大廚房裏蒸了豬和羊,明日祭祖之用,早前吩咐過的,連夜又蒸著兩頭豬,三兄弟去了一趟祠堂,這邊祭祀用的器具都已經清洗收拾幹淨,等見了族人安置妥當,天已經黑了。
吃過了晚飯後柳老夫人差人把平姐兒送去了二房的院子,馮媽媽扶著她進內屋,許久不曾住人,即便是來之前都曬烘過被褥,暖盆子又燒去了濕氣還是覺得有些清冷。
扶著她坐下後馮媽媽給她抱過來手爐,“大小姐說要來陪您,您怎麼也給拒絕了。”
“明日清早要起來,不用陪。”柳老夫人擺了擺手,“我一個人也清淨。”
“您還把二小姐也送去了那邊。”馮媽媽知道老夫人是什麼性子,說想一個人清淨主要還是怕幾個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事,她也不願去阻著他們。
“來之前那孩子問了幾回能不能見到娘,那孩子的性子單純,和她娘不像。”若是個和許氏一樣的,柳老夫人也不肯把她養過來。
這邊二房院子內,許氏看著這兩個孩子,心中閃過些微妙,本來一年的時間不見,該是抱頭痛哭的時候,可她看著這兩個孩子,沒有她似乎都過的不錯,尤其是女兒,養在老夫人那邊,氣色都好了許多,兒子也是胖乎乎的沒見瘦,所以也就沒有孩子們受委屈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