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口的妖丹忽然連帶著我的心開始悸動，那血液沸騰的感覺，讓我忍不住動容。
月光如水，落了滿地。
我仔細看向他，他表情冷淡，嘴唇還有些泛白。長發隨風動，而飄起，熟悉的翠色衣擺一散，好似，水麵的碧波蕩漾。
紅色的瞳孔忽然閃爍一下，那忽然豔麗的色彩讓我視線移不開，可他抬手就掐住我脖子。
我企圖催動妖力掙脫，可他來之後，我就不再能支配，那本就不屬於我的力量。
司空玄序眼神裏有種說不出的悲傷，他嘴角抽動了一下，開口道“文洛淵，你這麼做，有何用意。”
如果換做之前，我還會自責，但我現在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複仇而已。世間凡事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代價。
我為了複仇，即便背叛神明，即便瀕臨死亡，我都不會猶豫一下。
我平淡的看向他，輕笑道“我殺一條路邊的蛇，有何用意？不是過想殺…唔…”
他手上忽然用力，強大的妖力壓迫我無法反抗，脖頸開始刺痛，我被掐的氣息混亂。
但我還是繼續說道“怎麼了？你羞辱我時，可想過我也會惱怒？我原是欠你的，你要殺便殺…”
司空玄序擰了擰眉，漂亮的眼睛裏泛起絲絲水光，他的指甲刺進我皮肉裏，血液流淌，疼的酥麻。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鬆開手，我身體失去支撐踉蹌了一下。
我看他不說話，準備下去做自己的事，殺洪老，可他又伸手拉我。眼看殺人的最佳時機就要過去，我又被攔住。
“司空玄序，你有何事就說，如果無事就離我遠點。”我語氣有些激動，隻是仇人近在咫尺，我卻無能為力，從前還好，如今已有妖力傍身，何必再等…
司空玄序輕輕歎了口氣，鬆手道“不要再造下殺孽。不然，必定不得好死。”
我覺得，他說這話可笑至極，便盯著他道“蛇神大人，我殺什麼人，造什麼孽，與你無關…”
“有關。”他即刻便道，那語氣裏的堅定，讓我懷疑不得。
“那又如何？”我道。
“你如今，算是頂替了我的獸身，世間規則默認了你的存在，沒有降我的神位。”
“所以，從你吞下我妖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和我相互關聯至死。”
他神情認真，望著我說道。
我遲疑了一下，瞬間就明白了，他和那隻蛇，是兩個分離的同體…
“欒山蛇神，不是單你一個？”我問道。
“是單我一個，那蛇不過是我的另一個身體，我是欒山蛇神，就有守護欒山的義務，離開時就必須留下那具獸身。”他解釋道。
“哦？你還記得自己有守護欒山的義務啊…”
“你聽我說完。”
司空玄序從剛剛掐我脖子，到現在這樣冷靜的對答，我真的一點也看不透他。
“你如今，算是我的一部分了，你做的一切就都要算在我頭上。
還有，從前我不和你解釋文氏的事，是覺得沒必要，但你如今執念深重，我就和你解釋一下，我為何不管文氏族人的生死…”
“大約六萬年前，我與你文氏祖先簽下四萬年契約。他供奉，我守護。如今契約結束快一萬餘年了。”
“我因為離不開欒山，就繼續守護文氏，但神明登入神位的第一規則就是，不幹預凡人的生死，不然必定不得好死，沒有契約，我救你已經算是越界。”
“我苦修萬年，才成蛇神。上一次，不過幾萬年就遭人暗算，跌下神位，經曆了一世凡人轉世才重新化神。”
“成了藏匿山林的欒山蛇神，才過了多久，這一次，就又被自己的信徒斬殺獸身…”
“文洛淵，我努力這麼久，也擔不起規則裏的一個不得好死。你沒見過那洛河神識，不知道他的強大，別再這麼天真放肆。”
“我承認，你是有一點過人的地方，不過是能辨識妖氣，不畏懼身死，也不怕痛苦。”
“但是這些，不代表你可以挑戰世間至高的規則。”司空玄說完，眼角滴落一行淚…
他側過臉，深呼吸了一下。
我聽得出，他現在無奈又急切。
但我沒有辦法，我隻要不死，就一定要複仇，我隻要複仇就會造下殺孽，而他苦修萬年成神，也難逃世間規則所規定的一死。
過了良久，我看他眼裏不再泛起淚光，開口道“要不，你殺了我，再換一具獸身，我活著，就一定要複仇…”
他瞪住我，語氣低迷道“我殺了你…我倒是想。你這卑賤的凡胎，融合了我一半妖力，殺了你，我一半妖力消退化作一場空，你倒死了個痛快…”
司空玄序表情有點猙獰，說話的時候都有點咬牙切齒。但他到底是舍不得力量，還是舍不得人？
“那就好了，看來蛇神大人，也拿我沒辦法。”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