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前一步，伸手抹去他的淚珠，可那淚一行又一行，根本擦不盡。
我放下手，手掌滿是他的淚。
這樣痛苦的事，何苦要再繼續…
我算個什麼，能讓他如此難過。
難道，就隻因為愛嗎？
那幹脆不要愛了，這份愛從頭到尾，就隻會傷害他。
哪怕有過那片刻的歡愉，也就隻是片刻…
“司空玄序…”
“要不？你把我吞吃掉，奪回你的力量，重新做回那個世間第二神位的蛇神。”
“我的仇人是洛河神識，我殺不了她，我隻能繼續苟延殘喘的活著，還不如把妖丹還給你。”
“我不報仇了，我化作你的血肉，長長久久的伴著你。”我哽咽道。
我垂著頭，不敢看他那張為我哭泣的臉。
司空玄序雙手握住我雙肩，嘶吼道“你瘋了？”
“你說的什麼鬼話，我要是舍得你死，在你家滅族那天，我就不會多此一舉的救你。”
我當然知道，他的愛向來最拿的出手。
“沒有舍不舍得，是我煩了，你現在讓我死，也不晚。”我道。
他握我肩膀的力道重了幾分，輕微的痛感讓我恍惚，我垂眸不看他，等待他的抉擇。
“你們，過來。”緣序的聲音忽然降臨。
一陣風雪飄過，帶走了我和司空玄序。
再睜開眼，那滿天的白色，落滿視線。
我環顧一圈，此處是被冰封的世界角落，西北昆侖。
司空玄序不見了…
我隱約看見緣序站在不遠處。
他幾乎和雪景融合，不仔細看，都難發現。
“文洛淵，你真的願意放著仇恨不管，把力量還給司空。”緣序的聲音落入耳朵。
我當然不願。
但我無法回答他，我垂下頭，不語。
“回答我。”他追問道。
他的靠近，毫無聲息…
我抬頭便看見，人已經近在咫尺，他那雙空蕩的眼眶裏，無目。
緣序本就無目，可早些時候，我見他，他為何有眼睛…
我向後退了半步，鞋底踩在雪裏，發出獨特的脆響。
“我…”
我本就欠司空玄序許多，把命賠給他沒什麼，可如果問我，是否真的能放下心中仇恨，我是一定放不下的。
“回答…”他語氣重了些，道。
他已問三遍，我再不答，隻怕會惹他發怒。
“我放不下，可為了他，我願意放下。”我答道。
緣序閉上空蕩的眼眶，再睜開眼，憑空出現一雙眼睛，那眼中目光，依舊溫暖。
“那你們還吵什麼，今生一世，若能廝守，已經是萬般不易。”
“我可以告訴你，洛河神識並非此片大陸的生靈。”
“她也沒多強大，可以被我輕易殺死，但是因為，她統治著緣安大陸最大的國度，楚安國。”
“所以我不殺她。”
“她自詡強大，卻從不敢和我正麵對戰。”
“她的術法高度，也就勉強高於司空的妖力。”
“不過，司空知恩，一直尊敬她。所以你的恨，本就無果。”他道。
我擰住眉，道“可是，她殺了我全家，我怎麼不去恨她…哪怕死，我會一直恨。”
“文洛淵，那我問你，你除了白白仇恨，還能做什麼？”緣序話少，但句句誅心。
我自嘲一笑，答“我什麼都不能做，所以不如一死，把這半顆心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