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見露濃的妖氣已經變幻了氣息，如此，洛河神識就算發現，也要些時間。
我看著她安睡的容顏，想著自己大概已經有一年沒睡過一個好覺了，原也是我不配。人家可沒有身負一家血仇，也沒有虧欠誰…
我留下一縷妖氣在她身側，一是怕她反悔，二是怕旁人傷她。
我去了喬府，因為那個要受害的姑娘就是她喬氏的了，喬家先去送進去的，是個庶出的女兒。
早在一年前，就被洪羅生斬首了，如今再選秀，送進去的就隻剩嫡女，喬永慧。
此女機敏，但並不貌美。
不過等她換上露濃的臉後，就一定能在楚安宮中，盛寵一世。
我真的好期待，楚安王那狼狽的表情。
我去喬府要做的，就是讓那些凡人，忘記喬永慧的舊容，略微一運轉妖力，就可做到。
選秀當日，朝華大殿前殿。
此時的喬永慧，已經是露濃了，她身上麝香石竹的味道已經被我掩蓋，那香味太突兀，隻怕會這皇城中故人還不少呢。
我躲在殿外的長風之中，觀看這一出好戲。
大殿之上，王座高懸，上麵坐著楚安王和他的新封的貴妃，貴妃景嬋，是新任國公的嫡女，端莊又高貴，周身還有一股強大的氣場縈繞。
露濃和一排秀女並排站在殿前，萬花叢中過，那楚安王視線果然停在露濃身上，他眉頭微皺，一時間竟愣住了。
我在他眼睛裏，看見了少有了憂傷，這個家夥自詡強大，從不為凡塵俗世所動容，可這露濃，偏偏就是，他的一道劫難。
是他自己乖乖就範的。
景嬋見楚安王久久不語，便對著眾宮人道“換。”
宮人們剛要送人，卻聽見楚安王聲音有些發顫，道“慢著，喬氏嫡女，留下。”
露濃垂著頭，眼底有些泛紅，低聲道“謝王上…”
景嬋神色尷尬道“王上，怎麼不選世家女。”
楚安王眼神冷淡，望向景嬋，道“既如此，剩下的貴妃選吧，本王乏了。”
景嬋看出他眼神裏的厭惡，淡淡一笑，似是在自嘲，道“臣妾恭送王上。”
露濃被封作四品美人，遠不如她從前的愈妃來的風光，住的地方依舊是朝俞宮。
隻是這朝俞宮在皇城是地位，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那景嬋以母族財力，為自己在皇城中修了第三座大殿，名喚朝暮宮。
而這朝俞宮就真的成了皇城的舊宮了，人人都記得此處死過人，卻不記得這是昔日王後之居所。
大概是因為，楚安國太久沒有封後了吧。
入了夜，我扮作凡人，陪著她再入皇城。
露濃看著她眼前這座大殿，眼底的淚光又彌漫起來，踏入大殿，裏麵的陳設未變分毫，就連難她假死前，留下的幾株麝香石竹，都還被好好養護。
我看了都有些心悸，別說她了，她直接一拂袖關上殿門，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她怕哭聲驚擾旁人，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
我看她痛苦萬分，便已知曉，她愛的還是那樣深。
我不想聽她哭，便去樓上，那還有一個故人呢。
我走上二層，道“易安，可還在。”
沒有回應，我去打開櫃門，卻看見一具黑色的死屍。
我心跳驟停一下後，開始思索。
他不是墨麟毒姬蛇嗎？誰人能傷他，難道是洛河神識？
“你…是誰？”一個突兀的聲音問道，這聲音和那貴妃景嬋有點像…
我居然沒察覺到此處有人，我正心煩，拔出匕首，緩緩轉過身，看見那貴妃一身黑衣，麵容也被黑紗遮住，孤身站立在窗邊。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確認她的確隻是個凡人，才收起匕首。
“小人是喬美人的陪嫁，請問你是？”我語氣裏故意帶著疑惑和畏懼，道。
景嬋道“你見我此裝束，還能是何人？”
我轉過身去，聲音發顫道“小人不曾見過你，你快離去吧。”
景嬋語氣揶揄道“可笑，我直接殺你，不更省事。”
我語速稍快，道“我若死了，喬美人會問責，到時候，事情可就大了。”
“您，可要想清楚啊。”
我悄悄釋放一股妖氣，那妖氣可以暫時控製她心神，此法隻能控製凡人，因為天下妖術萬千，都各有其主，這不是蛇神的妖術。
妖氣入體，她表情瞬間僵住，受控的轉身回到窗外屋簷，可是我看不見的是，她轉過身後表情一變。
等我靠近她時，她揮手就是一刺，我懶得躲，還真叫她刺了一刀。
刺在臉頰，不過這種傷，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隻一瞬，就恢複了。
我抓住她握刀的手，就把人死死擒住，拽回屋裏，一個俯身把她直接摁在地上。
她苦苦掙紮，卻不敢大聲言語。
片刻後，她妥協道“你，放了我，一切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