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出我情緒的轉變，輕聲笑道“我們走吧。”
我被鬼氣包裹著，視線逐漸被掩蓋，像是陷入一座無盡深淵一般。
良久之後，鬼氣散去，洪羅生滿臉堆笑的出現在我麵前。
那笑容真摯非常，就好像一隻永遠不會背叛你的忠犬，在朝你搖尾巴似的。
他朝我伸手，眼神恍惚的望著我，輕聲道“容榕，我給你重新做了一個家。”
我環顧四周，隻是一片虛無的空間，我道“我不需要家。”
他見我沒牽他，便直接主動握上我的手。
我剛剛感知過，司空玄序沒事，已經回到我體內了，那麼接下來就好好解決一下我和洪羅生的事。
洪羅生握著我的手，就像握著什麼珍貴的物件似的，細細摩挲著。
他道“你不需要的是那個保護不了你的家，我現在足夠強大，能給你一切，也包括一個新家。”
我揶揄道“有多強大？有本事你就去殺了洛河神識，我就心甘情願的留在這。”
洪羅生視線一暗，握著我的手微微顫動，他道“可以，可以殺。”
“但他讓你那麼痛苦，就這麼死了，多可惜啊，我要把他所珍視的一切都毀掉，然後讓他在挫敗中，慘死。”
我微微皺眉，聽著他用最柔和的語氣，說著最毒辣的話語。
我道“好啊，那我在這住一陣子也無妨啊。”
洪羅生目光一沉，欣喜的笑道“你答應了。”
他淡然一笑，鬆開我，對著虛空一拂袖。
隻見一座偌大的宮殿浮空而成…
這宮殿四周，亭台樓閣，碧水藍天，遊魚戲水，飛鳥逐日。
我問道“三個月後開戰，你真的有把握嗎？”
“雖然你可以擒住我，可是洛河神識的力量之強大，和我都不在一個層麵。”
“如果你隻是為了哄我，大可不必去做那飛蛾撲火的事。”
洪羅生笑而不語，牽著我往宮殿中走。
司空玄序開口道“他現在的實力，確實可以比肩洛河神識了。”
“鬼氣和洛河神識的術法，都是緣安大陸之外的力量，或許這次真的可以。”
我道“可是，我…”
司空玄序自然知道我在擔心什麼，便道“你怕欠他一個更大人人情嗎？我看的出，他對你隻有仰慕般的愛戀。”
“他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如果你選擇他，我不怪你。誰叫我如此沒用。”
我歎息道“你明明知道，我隻會選你，又何必說這種話…”
洪羅生推開殿門，語氣欣喜道“怎麼樣，喜歡嗎？不喜歡我立刻就改…”
他期待著我的答案，像期待著糖果的孩子似的。
我道“很好，我很喜歡。不過…”
他打斷我，聲音發顫道“你先安穩的陪我幾天好不好，不要再說其他的，算我求求你…”
我看見他眼眶裏的淚光彌漫，心頭一顫，點點頭道“好。”
他開始向我介紹此處的陳設，我看著他，忽然有種不好預感襲上心口。他雖然從前也這樣，隻是從前他沒那麼急切，也沒那麼強硬。
他現在就好像，一個臨終的人在完成願望似的。
不容打擾，也不容反駁。
也好，我與他的羈絆那樣深，就當我在緩解自己的虧欠好了。
洪羅生，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也是你最想要的。
我的陪伴，單純的陪伴。
我道“坐下來休息一會吧，我們下一盤棋。我的棋術刁鑽，很少有對手，你算一個。”
他停下來，點點頭，道“好。”
他那陰沉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光亮，不是淚光，是勝似星光般明媚的一道光。
他過於濃密的睫毛，總把眼眸壓在黑暗裏，再加上他自然向下生長的眼角，和他那格外陰暗的性子，都讓他眼眸黯淡。
所以那道光，可以說是非常的突兀。
我很享受他的愛，但我也知道自己不配，他對我的愛，來自我的謊言。
就連我們的開始都源於一場仇恨。
等棋盤上落滿棋子，我們也未分勝負，窗外落日餘暉，鳥鳴四起，流水聲陣陣。
我看著眼前這個少年模樣的家夥，他對我微笑著。
我心中閃過一絲惆悵，我沉默著，為他祈禱道“下輩子，你要好好在陽光下長大，要好好愛自己，要幸福，還有不要再愛我。”
他看我，神色忽然愁苦，便問我“怎麼了？”
我答道“隻是微風醉人，日落迷眼。”
“無礙。”
我含糊其辭的答案，他是能讀懂的，於是他不再言語，與我繼續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