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高了一大截,長得愈發帥氣,可是麵上怎麼那麼憔悴。

薑愔然看到他活下來了。之後一人獨自麵對所有,在先王駕崩後靠自己的膽識和聰明才智在六年後奪取政權。

成為一代新帝王後他搜集了前王後的種種罪行,將前王後一脈逮捕。

斬殺王後前夕卻不見了王後的蹤影,奕朝許怒不可遏。

並且下令斬殺所有當年參與了蠻族滅族的所有犯人,因為牽涉的人太多,遭到了一些大臣的反對。

奕朝許氣極,連反對的大臣也要一並斬殺。

第二日奕朝許竟然赦免了大部分人,隻是將其驅逐出境,隻有罪孽深重的人才被下令斬殺。

隻是他突然記起來,有一個人曾對他說過,她希望他做個好人…

日落黃昏,奕朝許站在高高的城牆之下俯視著全城的樣貌。

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的都大,隻是他身旁那個嘰嘰喳喳的人卻已不在人世。

如今他位居高位,人們懼他,厭他,卻無一人真心對他。

曾幾何時,有一位用心待他,隻不過那人死了,他原以為時間能夠衝淡那些回憶,但是時間隻是證明了那人更加地難忘。

“你是不是在恨我,這麼多年從來不曾出現過我夢裏。讓我再見見你吧,就算是在夢裏也好,我的玉姚…姐姐。”

薑愔然看著奕朝許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高高的城牆之上,雪花飄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的鬥篷上。

薑愔然兩眼紅紅地看著畫麵裏的人,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替他拂去肩上的雪。

卻是什麼也抓不到。

心裏一陣失落酸楚。

她一開始接觸奕朝許是奔著完成任務去的,可真正了解了奕朝許之後。

她能看到奕朝許的改變,能看到他的成長;她是真的心疼他,心疼他的遭遇,心疼他的懂事。

薑愔然轉頭看向老仙人,眼淚自眼眶滑落。

“老頭…真的沒辦法挽回了嗎?”

老頭摸著胡須緩緩說道。

“也不是完全沒辦法挽回。”

聞言薑愔然眼裏慢慢浮現光彩,又哭又笑。

“那現在就把我送回去吧!”

“現在隻能把你送去在你死後的第十年。”

“都好說,快把我送回去。”薑愔然迫不及待要回去。

“你別急。你聽我說完,他的暴戾之氣已經被你抹去,可是自你死後,他一直深陷自責中,鬱鬱寡歡。身邊一直圍繞著一股憂鬱之氣。長久以往,等他死後依舊會殃及人間。”

“所以他是抑鬱了?”

“現在你的新任務,讓他開心,不被憂鬱之氣侵蝕。”

薑愔然點點頭,一臉期待等著老頭送自己回去。

“我這次給你換了個新身份,畢竟玉姚,你也明白,她的肉身已經消散了。”

薑愔然深吸一口氣,“沒關係,隻要能回去。”

這是薑愔然第二次穿過來,她的新身份是蘇家最不受寵的養女,蘇君莩,一個啞女。

蘇家作為名門望族,想討好那位陰沉沉的帝王,又不忍心把自己的寶貝女兒獻上去,生怕那位一個不高興拿自家女兒開涮。

畢竟這種事奕朝許以前也幹過。

奕朝許剛繼位那會兒,大臣們一個勁的往宮裏選秀女,向奕朝許後宮塞女人,甚至有的把自家女兒送進宮裏。

過了幾日那些女人就被扔到宮門外,受盡路人嘲笑。

蘇君莩自然是知道這些事的,薑愔然穿到她身上,自然也知道。

薑愔然隻覺得有趣,剛好,蘇君莩被送進宮,這是接觸奕朝許的機會。

薑愔然到了宮裏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被嬤嬤安排去奕朝許寢殿的偏房打掃,那是曆任王上的書房,沒什麼人會去。

嬤嬤知道她是啞女,沒什麼耐心教她做事,交代了些事情就走了。

這個房間位置偏,沒什麼人來,奕朝許根本不會來這麼偏的地方,嬤嬤故意把她支來這裏。

薑愔然進了屋子,看著一排排書架延伸過去,一臉垂頭喪氣,這下也看不到阿許,還要打掃這個大書房。

她一邊慢慢拿著雞毛撣子心不在焉地掃去書架上的灰,一邊亂想著,等見到阿許了要怎麼辦,要直接跟他挑明身份嗎,可是她要怎麼解釋她是原先的玉姚。

喔,她現在也解釋不了,她是個啞女,她根本沒法開口說話,更別說跟奕朝許解釋了。

先不說當今王上願不願意跟她說話,現在就連見一麵都是問題。

“何人!”

背後突然的聲音把薑愔然從思緒裏拉回來。

薑愔然聞聲一愣。

轉頭看去,是他。

距離玉姚的死已經過去了十年,如今奕朝許也已經二十有六,長高了好大一截,麵上褪去了少時的稚嫩,顯現的隻有帝王的不怒自威與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