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前因(上)(1 / 2)

杜玉讓郝氏將杜近抱到自己屋裏,給他洗了洗臉,抱著他坐在自己懷裏。可能被阮夫人剛才的大哭嚇住了,直到此刻被姐姐抱到懷裏,杜近才回過神來,拉著姐姐的手道:“姐姐,是不是阿近惹禍了,剛才你和娘怎麼都哭了。爹爹什麼時候回來?”

“阿近沒惹禍,娘是傷心才哭的,爹爹走了,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我們再也見不到他了。”杜玉一邊撫著杜近的頭,一邊緩慢地說道。

“阿姐,我不想讓爹爹走,我想讓爹爹回來,你給他寫信,讓他回來。”杜近隻是個四歲的孩子,沒有生無死的概念,不明白姐姐所謂的走是何意思,若是爹爹回來,娘和姐姐就不會傷心地哭了。

“爹回不來了,他到另一個世界去了,即使姐姐寫信爹爹也不會回來了,不是他不願意回來,是他回來不了。爹爹不能教阿近武功了,也不能陪阿近看書習字了。但他心理是很掛念你的,他是想看著你長大的。”杜玉又一遍說道,她也希望自己寫一封信爹爹就能回來,但那隻是奢望而已。

杜近似懂非懂,“爹爹不能陪沒關係,姐姐能陪我看書識字,還有哥哥也能教我習武。”即使他對自己的哥哥也毫無印象,在他的簡單思維裏哥哥應是跟杜方、杜謹那樣的吧。

“我們阿近就是懂事,阿近還有娘、還有哥哥、姐姐,阿近還有這麼多人疼呢。”兩歲後就沒見過自己的父親,記憶淡薄的很,年紀又小,不明白生死意味著什麼。杜玉心裏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到晚飯時辰,姐弟倆又一起吃了飯,吃完飯,杜玉又陪杜近說了會話、看了會書,直到他困了,方讓郝氏帶他回去睡覺。

戌時,已是夜深人靜,整個杜府院內,早已是一片白茫茫、靜悄悄,各處該收起的東西均已收拾,家裏除了黑色就是白色,上下的衣著已全部換成素服。杜玉領著紫淑、紫藤和老管家杜源及兩個小廝,前前後後圍著杜府轉了一圈,親眼看著各處都安排妥當,方慢慢地踱步向後院走去,臨到後院門口,止住腳步對杜源道:“杜總管,哥哥不在,娘親又病了,這段時間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就勞你多操心了。”杜源聞言,忙垂首道:“三小姐言重了,老奴跟了老爺這麼多年,不說這主仆一場,這些原是老奴的本份,單說老爺夫人這些年待老奴的大恩大德,老奴也會將這事辦的妥妥當當的。三小姐就放心吧”。杜玉點點頭歎了口氣,轉身進了垂花門。

回到後院已是亥時兩刻,杜玉又去母親阮夫人房中看了看。

阮夫人已經睡了,林媽媽一直守在床前,看見杜玉進來,趕忙從榻上起來,杜玉擺了擺手,偎在母親床頭坐下,低低問道:“娘親怎麼樣了?晚飯吃了沒有?”

林媽媽壓低聲音道“晚飯也沒吃多少,夫人說吃不下去。老奴和秋月、秋羅勸了一會,說為了三小姐和四少爺多少也得吃點,夫人才勉強喝了幾口粥。剛才喝了藥,按小姐吩咐的又加了點安神藥在裏麵,夫人又哭了一會,就昏昏沉沉睡了。老奴就讓秋羅、秋月她們下去了,這幾天老奴就親自守在夫人身邊。夫人這裏小姐就放心吧。”

杜玉點點頭,對林媽媽道:“這段時間,就辛苦媽媽了,外邊那麼多事,我也不能總在娘親身邊,你是打小伺侍娘親的,感情深厚,媽媽就多勸勸娘親吧,我也會讓阿近多來陪陪娘親。”

“小姐哪裏話,照顧夫人是老奴的本份,何來辛苦之說,倒是小姐您自己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您好了,夫人才會好。”

“我會注意的,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總得往前看,我心理明白呢。我還得去看看四弟,母親這裏就交給媽媽了。”交待完這些,杜玉又疑視了阮夫人的麵容一會,方起身出去。

林媽媽又查看了一遍阮夫人,看她昏睡著,很安靜,才轉身躺在榻上。自己也得好好休息,不然哪有精力照顧夫人,家裏正是多事之秋,容不得再有病人了。

杜玉又去杜近的房中看了看,才四歲的小娃娃,什麼都不懂,看著母親傷心,自己也跟著傷心,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卻不明白自己在哭什麼,此時已經安靜地睡著了。乳母郝氏就睡在他床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