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好眠,第二天,李辰景神清氣爽,早起之後,先圍著自己的王府轉了一圈子,雖說是自己的府邸,可自己還是第一次身臨其境呢。恒王府是按郡王府的章程建的,麵積已是不小,假山、流水、閣樓、亭子、花園、宮殿,一個個設計精致、大氣,看的人目不暇接,而這些在李辰景看來,不過是金銀堆起來的空殼子而已,美是美哉,卻美的那麼不真實,就像沙漠裏的海市蜃樓,也許走近了,就發現那不過是一場幻覺,自己出生入死換來的也不過如此,一座美綸美幻的牢籠而已。
經過了戰火的洗禮,李辰景變得比以前更沉穩、內斂,即使心中對眼前的一切充滿了不屑,即使身邊服侍的都是自己人,他仍是用滿含愉悅的眼神欣賞著眼前的景色,一花一木,一草一葉,看得那麼仔細,那麼入心,好似對這個按郡王府規製建成的親王府很是滿意。順著庭院中的主路,一直走,一路看,各院落擠擠挨挨,卻空空蕩蕩,因為主人一直未歸,還來不及將這些院落填滿吧!
出了主院落,是一個連接花園與院落的拱橋,抬腳上了拱橋,彎身看著水中幾隻遊來遊去覓食的錦鯉,李辰景興起,丟下手邊的一隻樹葉,竟引得幾隻錦鯉圍著那樹葉轉,“錯把樹葉當魚食了吧!”李辰景低喃一聲,看著那些魚兒發現不是魚食之後又四散遊開,不知想到什麼,搖了搖頭,又低喃了一句,“魚如此,人亦如此啊!”
身邊服侍的兩個內侍不知恒王低咕的什麼,亦不敢遠離,低著頭靜靜地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大眼瞪小眼,王爺什麼時候對魚感興趣了,他以前是看都懶得看這些東西一眼的,隻嫌這些東西無趣,沒想到自戰場歸來後,興趣竟變了。
李辰景看了一會錦魚,又沿著拱橋下來,花園中花兒尚未敗落,有的開的正旺,千姿百態、爭奇鬥豔,似是在爭著吸引主人的目光,但這些美麗的花兒在李辰景看來卻缺少了生氣,反而不如剛才爭食的錦鯉好看。略轉了轉,李辰景即回了自己的書房。
拿著筆在紙上勾勾畫畫一會之後,李辰景才放下手中的筆,對著畫紙又看了一遍,才叫道:“方有德!”
“奴才在。”被叫到名字的內侍,趕忙答道。
“去,將我寢房後的那兩進院子照這樣改了,也不急,慢慢改,一時用不著。”李辰景說著,將那畫好的紙交給了方有德,方有德接過,也不細看,領命下去安排了。他也是自小跟著李辰景的,主子什麼脾氣,他自是十分清楚,主子既安排下來照做就是,不能問東問西的。
吃過早飯後,薑奉儀等幾個幕僚沒等李辰景傳召就到書房門口候著了。
“用過飯了。”李辰景見到薑奉儀他們問道。
“用過了,王爺用早膳了嗎?”幾人關心地道。
“剛在書房用的,這剛一回京,京裏的飯都吃不慣了。”李辰景笑著道。
“家裏的廚子跟軍隊裏的廚子做出的飯菜味道不一樣。我剛回來那會也這樣,過段時間就好了。”薑奉儀道。
“嗯,是不一樣,家裏的飯菜比軍隊裏的精致多了,吃慣了苦的人竟享不得福了。”李辰景拉長了音道。
幾人笑笑,並沒有接話,薑奉儀則道:“我剛才遇到方有德拿了張圖,說是王爺畫的,要照這圖改院子?”
“也不是改建,我剛才看府裏好多空院子,卻連個練功房都沒有,就畫了張圖,就是拆掉一些房間,費不了多少功夫。”李辰景道。
薑奉儀點點頭,恒王剛回京,正在風口浪尖上,恒王府不宜有大動作。
“慶功宴之後,除了駐守京都的守軍回各大營之外,其餘各衛所征調的兵士也要回駐地了,我上次讓你備的禮品可都備好了。”李辰景問薑奉儀道。
“備好了,這是禮單。”薑奉儀遞上一張單子,接到恒王的信他就著手準備了,恒王回京之前就備好了。
李辰景先接過禮單看了看,禮品與將官品級、交情深淺俱相匹配,“就按這個送吧,一會兒多派幾個人去送。送禮時就說我舊傷複發,需要休養,不能親自送行,略備薄禮,以聊表心意。”
薑奉儀聽後不禁歎道:“王爺這招好,遠近有度,既安了皇上的心,也免得給其他人留下話柄。”薑奉儀一聽這安排,即明白了李辰景的意思,恒王既已交了兵符,即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求的是皇帝放心,若此時仍與武將們來往密切,怎能讓皇帝放心。可畢竟共同征戰兩年,同生共死,分別在即,李辰景總不能不理不睬,冷漠置之,既冷了人心,同樣令人生疑。這樣禮到人未到的法子最好。明白人自會明白王爺的難處,不明白之人這樣做也無不可。皇帝即使明知道他隻是托辭,也不會怎樣,畢竟他要的是李辰景的態度,知道避嫌,說明他心存畏誡,比之桀驁不遜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