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就是宋墨的大堂兄宋欽。
“是這樣啊!”鬆蘿一直緊繃的神色鬆懈下來,露出歡喜的笑容。
陳曲水決定跑路。
一個人騎馬跑了六天五夜,那不還得倒頭就睡啊!別說宋家的那位大爺進去看一眼,就是在旁邊放鞭炮隻怕也吵不醒,用得著把人攔在外麵嗎?
他打發了鬆蘿和武夷,把屋裏自認為會留下什麼破綻的地方全檢查了一遍,將當初竇昭托段公義送來的一千兩銀票揣在了懷裏,一邊想著四小姐做事真是周到,一麵拿了幾兩碎銀子放在了荷包裏,等著天色微暗,想著在花園裏轉一轉,前院就應該到了用晚膳時候,宋家會安排酒席宴請那些來祭拜的人,那時候最混亂了,正是脫身的好機會,他打開了內室的槅門,笑著對站廡廊下說話的武夷和鬆蘿道:“既然世子爺沒事了,我也就放心了。這雨後的天氣真好,正好出去走走!”
冬雨過後的天氣冷嗖嗖的,哪裏好了?
武夷和鬆蘿困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看著陳曲水朝頤誌堂的小花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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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可以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虛弱。
也許用不著麻煩父親開祠堂,自己就會死吧?
他眼睛有些發花。
對麵白色的木芙容變成了一團白影,讓宋墨想起母親光潔如玉的臉龐。
母親肯定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會死在她的房裏吧?
想到這裏,宋墨莫名地心中一動。
母親,也是死在了這間房裏。
這是宿命?
還是巧合?
他狠狠地咬著自己舌尖。
白色木芙蓉恬靜地開放在藍色的花觚裏,有種安祥的美。
外麵傳來霍霍的腳步聲,父親略帶幾分歉意的聲音夾雜在其間:“為了孽子,把幾位都驚動了,真是慚愧,慚愧……”
來得還真快!
想必是父親派了馬車去接來的。
宋墨眼底浮現出一絲譏諷。
大伯父宋茂春帶著困惑的聲音傳了進來:“天賜,到底出了什麼事?”
“前幾天不是有個丫鬟撞柱死了嗎?”父親低聲道,“她是夫人的貼身婢女。我原來還以為她是忠心侍主,準備讓夫人收了她做義女,然後一同葬在宋家的祖墳裏,誰知道那婢女已經懷孕四個月了……”
“什麼?”四叔父宋同春聲音驚惶,“一屍兩命,這可是大凶,萬不能讓她葬到我們宋家的祖墳……”
“老四,聽二哥怎麼說!”三叔父長年嚇唬那些進城的商賈,聲音裏隱隱帶著幾分官威,“既然二哥發現了,肯定不會再讓她葬到我們宋家的祖墳裏了。你不要總是不等人把話說完就開口。”
四叔父小聲地嘟呶著,隔得太遠,宋墨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但可以想到他的表情,肯定是又委屈,又無奈。
他不由又笑了笑。
伯父和兩位叔父依附父親生活,父親要開祠堂,難道他們還會反對不成?
宋墨不想聽。
可外麵的聲音自有主張,時斷時續地傳到他的耳朵裏來。
“不就是個婢女嗎?天賜能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氣!死了就死了,用不著開祠堂吧?”
“蔣家的事皇上不是已經蓋棺定論了嗎?而且秋圍的時候皇上還特意把天賜叫過去教訓了一頓。您都不知道,我們庫房稅課司的人有多羨慕我!”
“真的,天賜手裏有定國公留下來的人?這是好事啊!我們正好可以撿了這個漏啊!反正定國公府都沒有了,與其便宜別人,還不如便宜我們,天賜好歹是定國公的親外甥。”
“禦史彈劾也不能不講證據地亂彈劾吧?那個婢女不是撞柱死了吧,讓那個叫杏什麼的婢女也撞柱死了吧!正好,可以讓二嫂收她為義女,讓她到地底下去繼續服侍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