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扶生一怒一下，然後怒了一下。
“我這人十句話，九假一真，習慣就好了，咳。”最真的那句還半摻假。
扶生望著蕭遙坦然的樣子，目瞪口呆，眼看著人又要像上回一般無視他徑直走掉，就上前攔住了蕭遙的去路。
“怎麼？”
“不是說好的你來後山幫慧明師兄幹活的嗎？第一日你睡了過去，第二日你溜出去閑逛，第三日你又睡了過去，第四日也就是今日，後山都不見你人影，那日你求收留的時候怎麼說的？不挑、幹什麼都可以，我看你根本就是嘴上說說，來我們斜月三星洞白吃白喝罷了！”
麵對扶生的控訴，蕭遙挑了挑眉，喲，還真被這小孩說中了。
“今日夥食如何？”
“什麼？”扶生滿頭問號，關心他夥食是幾個意思。
“米糕好吃不？”
“自然好吃了。”
今日每個弟子打飯的時候都分到一塊，吃慣了沒滋沒味的幹餅素麵，鬆軟口感的米糕簡直是美味珍饈，他還納罕慧明師兄一個不善廚藝不拘小節的人，怎麼忽然開始關心他們平素吃的如何了。
再愚鈍，也懂了蕭遙的意思。
“你做的？”
“廢話。我來山上這幾天也納了悶了，怎麼咱們這等仙山，飯食吃這麼差，配菜都吃不上，原來不是缺米麵銀錢，是師兄們不善廚啊。”
“凡間盛世，百姓中尚有衣不蔽體，食不飽腹，我等修道之人，更應該…”
“這影響米糕好吃嘛？”
扶生頓住，誠實道：“不影響。”
“咱們吃的差，就能讓蒼生個個衣蔽體，食飽腹嘛？”
扶生說不上哪裏不對，隻能嘴硬：“貌似不能。”
“所以這就是這些年吃苦菜啃幹餅的理由，你們怎麼也不和慧明師兄提提意見，方寸山原來誰掌廚的啊？”蕭遙索性問出了心中疑惑。
“那是因為師兄們潛心修行，沒有人會像你一樣無所事事到關注飯食，”
就算有，誰敢上去和慧明講‘你廚藝真的很差，能不能改善一下’這樣的話，“掌廚人，自我記事起，就一直是慧明師兄了。”
“其實慧明師兄很好相處的，和我們沒什麼不同。”蕭遙想起三番五次幫自己忙的慧明，這是個少言多行的可靠人，無非就是麵相可怖了一些，和為人相較之下不值一提。
而不為人知的過往……既是過往，或善或惡，又何必去窺查到底，徒增不快。
“我這叫敬畏好不好！”扶生尋著蕭遙視線，看著遠處。
落日餘暉下忙前忙後的慧明，幹的是最普通不過的活計，身影迷糊又真實。
“不是慧明師兄生人勿近，而是大家都去下意識疏遠他，久而久之，他也將自己與他人隔開。”蕭遙的音色稚嫩，還有著少女的軟糯，仿佛帶笑的話語裏蘊含著不易察覺的涼意，如同初春裏的風。
扶生不懂，隻覺遙兒這會在故作高深，又在忽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