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郢看著那張畫像,是一個五六歲幼童的畫像,上麵寫著兩個大字:告示。
按照暗心所說,這是她能查到的那個殺手唯一的畫像,而且還是十幾年前的畫像,當時是有人在尋她,似乎是她父母在尋她,也不知道如今她父母還在不在世,如果在她應該回家的,很可能已經不在了。
畫像模糊不清,有些地方甚至殘缺,畫中人頭發不是很長,麵容清秀,但是能看出是一個女孩,身上隻穿著一件肚兜,肩膀處有一塊似乎是燒傷留下的疤痕,胳膊和身體畫像的大部分已經磨損嚴重,看不出什麼,畫像下麵的文字斷斷續續,隻剩幾個字能看清:顏××,××××,身高五尺左右,身穿××××××,肩膀處有燙×的××,×××××××瘦一點,××××××××,請到×××××××××××××周葉,××××××。
陸之郢盯著“周葉”兩字,猜想,應該是個人名,這份告示除了畫像,字跡歪歪扭扭,又缺了太多,實在看不出什麼。
血鈴鐺行事謹慎,武功高強,接到活都是那個頭目親自去收定金,記名冊,事情辦完以後,收到尾款才會劃掉名冊記錄,但是她帶著遮麵,沒有人見過她的臉,聲音也經過處理,她手下的十一個殺手,各個武功高強,來無影去無蹤,這十年間,替她做了不少髒活,從未有人見過那十一個殺手的樣子,包括他們彼此,除了血鈴鐺本人。
若不是他救下的那個瘋子,說的一點信息,可能會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如果這是十幾年前的告示,那女孩如今應該至少十六七歲了。
唯一的畫像,唯一知曉她的名字,唯一了解她的人是血鈴鐺,其他,毫無線索。
可是廢太子曾說,玉佩確實是血鈴鐺中的女孩親手交到他手中,隻不過那女孩戴著麵紗,他沒有見過臉,其他的便什麼也不知道,交給他玉佩的是誰?
如今廢太子已經逝世,玉佩隔了近七年才回到他手中,很多事情,查明的可能太小了。
陸之郢按住額頭,細細回想,七年前自己十一歲,有一日帶著淩溪跟著父王外出遊玩,在一條小河邊掉了父王送的雙魚玉佩,他急忙跳下水去撿,撿到後爬上岸,因為渾身濕透,他便急著回客棧換衣服,換完衣服後,就去找淩溪,和父王一起坐船去了海上。
晚上回來的時候,父王突然看著他的玉佩道:“郢兒,這枚玉佩……不是你的吧?”
他拿起來細細觀摩,才發現玉佩並不是自己的,摔碎的缺口根本不一樣,隻是他自己未發現,可是一天了,他走過了很多地方,根本想不起來玉佩何時被人換了。
父王下令在船上搜尋,沒有結果,而他對玉佩被人換的事情也毫無線索,唯一讓玉佩離開身體的時候就是掉下水,可是他很快就撈起來了。
那日街上人來人往,在人群中穿梭時被換,也難以避免,那人是有備而來,若是一直盯著他找機會下手,他自己必定察覺不到。
後來過了半月之久,一天晚上睡覺,他突然想起自己從河岸邊爬上來時,有個孩子拉了他一把,好像……是個女孩,她身上比較髒,就拉了一下,他不記得拉到他攥著玉佩的手還是另一隻手,上岸後他說了句謝謝就急匆匆離開,並不記得那孩子的樣貌,當時他想起來後懷疑過那個孩子,可是茫茫人海,無處查尋。
若是那個孩子偷了他的玉佩,她應該就是把玉佩交給太子的人。
時間過去太久了,那時都找不到的人,如今更是沒有辦法。
第十一個殺手又從血鈴鐺那裏消失兩年多了,更無從驗證,都說血鈴鐺是替人買命的,為何要對一個無辜女孩下手,誰又會去買一個小女孩的命?如果真是他們,為何要栽贓給他?那日的事情,他真的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陸之郢心裏煩躁,翻過畫像,繼續看。
顏卿歌?顏姓雖然少見,但是普天之下,姓顏的人可不少,十幾年前姓顏的人去哪裏查?
陸之郢又翻了翻下麵的東西,都是血鈴鐺可能到過的地方,用過的武器之類的東西。
有些血鈴鐺去過的地方能和之前暗夜帶回來的死亡名單上的人員所在地對得上。
線索真是太少了!
陸之郢撐著額頭,又想到蘇影兒的事,腦海裏思索,蘇影兒如今十七歲,十年前才七歲,八年前,他曾見過一次蘇影兒,嬌俏活潑,帶有一絲任性,撞進他懷裏的時候,麵紗脫落,她急著用手捂住,從他身邊匆匆跑過,手裏拿的風箏掉在了地上,所以並沒有看清她的臉。
如果不是皇帝賜婚,蘇大人一個縣官,家裏的二小姐怎麼會嫁給定安王當王妃。
記得成親那日,他在新房門口站著,突然想起他從花轎前把王妃抱入府門的時候,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他一偏頭看見她手如柔夷,虎口處卻有一道淡淡的細痕延伸到手掌內。
他的心裏突然很不舒服,像堵了一口氣出不來,很是煩悶,又想到雲妃的樣子,便隨便囑咐了幾句話給下人,轉身離開去了東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