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瑤從不敢想,能和自己一起在海邊散步的人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勇敢果決,他偶爾撒嬌偶爾耍賴,他偶爾發狠偶爾溫暖。他好像是一個完美的矛盾體,知道什麼情況下該展現自己的哪一麵。
此刻他摟著司瑤的肩膀走在沙灘上,海風裏帶著魚腥味,海水拍打的嘩嘩聲,沙灘上有嬉戲的一家三口,有獨自一人的老者,也有像他們這樣年輕的情侶。
他們漫步在沙灘上,步伐一致,偶爾細語,偶爾沉默,偶爾開開玩笑,偶爾追逐打鬧。
司瑤側頭看著這樣優秀的舒陽站在自己身邊,還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於波曾經給過她溫暖,讓她覺得安穩踏實,所以才會下定決心和他結婚。她知道自己從來不是戀愛腦,隻是很缺乏安全感。
一個人住在爺爺的老屋裏,看著牆上陪伴著她的兩張黑白照片,她會長久地坐在那張破舊的小板凳上,就像小時候陪著奶奶看電視時候一樣。
她對著爺爺奶奶的遺照說話,說很多很多的話。
她回到家裏就會開著電視,隻為了有個聲響。房間有聲音,才會覺得不是自己一個人。
並不是阿姨不好,隻是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住在自己家的外人。
她覺得那樣的溫馨很刺眼,她怕自己說出不合時宜的話,做出破壞爸爸幸福的事情。於是她搬到了爺爺奶奶的老屋,那個在爺爺臨走前留下遺囑交給她的老屋。
那是她曾經發著燒,哭著說自己沒有家了,以後再也沒有容身之處了,爺爺奶奶一夜未眠寫下的遺囑。
奶奶用剛剛按過手印的手握緊她的小手,說:“瑤瑤不怕,這兒永遠是瑤瑤的家,誰都搶不走的家。”
沒有人知道,那些話是她想了好多天的台詞,那場發燒是她故意把雨傘留在教室,在雨裏坐了半小時得來的。
爸爸的兩室一廳裏住不下四口人,而媽媽堅定地要去追逐她的愛情,司瑤這個女兒,是她的累贅,也是他的累贅。
如果不是爺爺奶奶對她的疼愛,或許她早就成為問題少女,進局子跟進飯店一樣家常便飯也未可知。
她想要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一個有回應的家。
於波說,我們結婚吧。司瑤說,好。
可是最終,他負了她。這場辜負要了她的命。
司瑤看著舒陽堅毅的下頜線,微笑中帶著絲絲苦澀。
她享用著葉欣然的便利,才有機會認識舒陽,而現在,他牽著自己,走在她最向往的海邊沙灘上。
藍天,白雲,海風,陽光。
身邊還有喜歡的他。
這樣的完美不真實,她擔心自己無福消受。
她何德何能,可以擁有這樣的美好。
司瑤低下頭,看著步履一致的二人,一步步朝前走去。
要走到哪裏去?舒陽沒有說,她也沒有問。
要走多久?舒陽沒有說,她還是沒有問。
她貪戀此刻的寧靜與滿足感,她隻希望這樣的幸福能夠久一點,再久一點……
司瑤不知道,舒陽心裏惦記的可不是那麼悲傷的事情。
“有一個看日出絕佳的地方,你想不想?”
“日出,不得明早嗎?”司瑤不明所以。
“就是你願不願意換個酒店,明早看日出,看完還可以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