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為何能做到這一點?實際上就是政府觀念的一個改變。誰都知道,各地房價構成中,地價是很大一塊。我在四年前就說過,為了給中低收入者提供住房,政府的地價應該倒算,即按照目標對象的平均收入,以及承擔房租或還貸的合適比例,倒推地價。而不應該清一色地都是拍賣地塊,造成一個個地王。地價高收入進了政府的口袋,再怎麼要求房地產商擁有“道德的血液”也沒用。而重慶的做法其實很簡單,政府用來蓋公租房的地是免費的,也就是說,政府沒有從公租房的土地使用中賺大錢,政府自己先擁有“道德的血液”,如此,才能給社會做出榜樣。
那麼,重慶的公租房對於政府來說,是虧本的嗎?也未必。我國現在城鎮住宅的土地使用權一般是70年,拍賣土地使用權是什麼概念?就是把70年的地租一次性收繳,並且用掉了。這種方式看起來經濟增長很快,但是,它也是寅吃卯糧,還會承擔物價上漲的風險。而重慶市免費提供土地建設公租房,每年收取租金,這就好比不把70年的土地使用費一次性收進,而是分攤到每個年頭,公租房的租金則成為政府每年的固定收入。它避免了一次性賣地的突擊性高收入,而這種高收入除非有更多的地支撐,否則,在土地使用權賣完之後,收入便進入低穀。
重慶的做法是細水長流。因此,大規模的公租房建設,雖然在建設之初,政府沒有多少收入,反而要投入,但是,長遠來看,它把公租房變成了年年都能結果收獲的財源。老百姓省下的買房子的錢,還可以用於其他消費,以幫助實現擴大內需。政府的收入則沒有大起大落,也減少了通脹的壓力。從這個角度說,我倒情願看到農產品漲點價,讓農民的日子好過點,城裏人把買房的錢省下來,多花點錢在農副產品上,讓農民也能改善生活。
當然,重慶的政策真正要看到效果,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我認為,北京等城市的限購令,仿佛是搶先獲得一個控製房價資格的比賽。用李稻葵的話說,這是退燒針,也許一針下去,燒真的退了。但是,病根未除,未來還有可能發作。而重慶的做法是表裏兼治,既要實現退燒的目標,也要實現拔除病根的目標。
投機性購房是房價上漲的根本原因嗎?
針對《限購令是一劑猛藥》一文,有讀者提出不同意見,認為限購並非是限製購買第一套住房,而是限製二套以上,甚至十套、幾十套住房。這個意見正是限購令的核心,也就是說,要限製投機性購房。不可否認,的確有不少人在一個城市或多個城市擁有多套住房,我身邊的朋友中就有這樣的人,限購令對其進行限製,也的確能抑製部分有錢人投機性購房的泡沫化需求,這也是人們認為限購令有可能會使房價下降的原因。但是,我們應該問一個問題:投機性購房是不是房價上漲的根本原因?
關於投機性購房,前幾年時常聽到“溫州購房團”、“山西購房團”等炒房消息,但是,投機性購房所占的比例究竟多大,並沒有明確的數據。能夠看到的一些數據,也是模模糊糊。有業內人士說,投機性購房約占30%左右。還有人說,北京的外地人購房約占30%左右,還有說占40%的。一家商業機構的統計數據顯示:2008年,外地人在北京購房僅占26%,2009年,這個數據為38%,2010年,上升到45%。雖然我們缺乏權威機構的數據,但商業機構的數據可以作一個參考。
從外地人在北京購房比例逐年提高的情況來看,2008年以前,外地人在北京購房的比例可能更低,而房價早在2008年以前就開始飛快上漲,那麼,外地人購房是否就是推高房價的主要原因呢?答案隻能是不確定。因為,即便2010年外地人在北京購房達到45%,我們也不能說都是投機性購房。常住北京的外地人越來越多,舉家搬遷的也不少,大多數在北京購房的外地人是自己需要住房,外地人的投機性購房,隻占其中一小部分。當然,北京本地人也有投機性購房的,因此,投機性購房的真正比例,實際上很模糊,30%的說法,隻是一個猜測。
如果投機性購房占購房比例的30%,那麼,抑製這部分需求,的確會對房價上漲產生製約作用,這也是我認為限購令有可能使房價上漲減速或房價下跌的原因。這一政策的副作用是什麼?如果說2010年外地人在北京購房達到45%,說明外地人購房的需求很大,其中相當一部分應該不是投機性購房,而是真實的需求,大多隻是第一套房。因此,限購令出台後,想到北京生活的外地人的正當購房需求都被速凍。即使有些外地人滿足了納稅五年的條件,首付比例的大幅度提高也讓他們望房興歎,如果要買房,啃老現象將更加嚴重。因此,如果限購令降低了房價,能夠實現住房夢的,還隻是少數人,大多數人被迫將購房需求延後。它造成的結果是,一旦限購令鬆動,大量被抑製的需求將同時釋放,房價將繼續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