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麵上憂鬱交加,歎息一聲,言辭誠懇道:“幾位卿家也知曉,皇考突然駕崩,未曾教誨過朕梳理朝政,朕衝齡之年踐位,體弱智疏,肩上驟然挑起這麼重的擔子,一時不知所措。
幾日來,每聽聞邊事失利、天災四起,我大明子民受苦,心如刀絞,卻偏偏無從下手,生怕自己說錯一話、做錯一事,給諸位卿家幫倒忙。念及此,幾乎夜不能寐。日後還仰仗三位卿家費費心,多幫幫朕打理國事才是。”
方從哲三人忙站起身來,口中忙道不敢。
大胡子劉一燝扯著大嗓門道:“陛下常懷憂國憂民之心,實乃我大明之福,還請陛下保重龍體,臣等既食君祿,自當操心國事,為陛下效力。”
方從哲、韓爌也附聲稱是。
朱由校臉上直抽抽,得,又來這一套,開口閉口都是忠君報國。
朱由校含笑連連點頭,朗聲道:“有良臣如此,我大明中興有望!你我君臣共勉。”
說完,仿佛剛反應過來一般,訓斥躬身在角落的李進忠道:“狗奴婢,沒點眼色,朕的肱股之臣奔波勞累一天,腹中早已饑餓,趕緊的,喚人上些點心來。”
這倒不是假話,幾人都是須發盡白的老頭了,為了朱由校的登基大典,淩晨便起來穿戴梳洗,為防半途出現尿急等糗事,連茶都不敢多飲。
李進忠也是一臉委屈,心想咱家哪有時間去管這幾個老鬼餓不餓,咱家也是陪駕了一天了。
心中雖不爽,但還是低眉順眼跑出去招呼去了。
不久便有宦官端了幾碟精致的點心及粥水上來,朱由校也是餓急了,不顧形象大口吞了碗粥,又拿起幾塊點心往嘴裏送。
這宮裏的菜肴雖說味道清淡,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隻是對於作為西南F4的重口味人士,還是覺得差點滋味,也不知道辣椒傳到沿海地區沒有,等有了辣椒,先弄個三天九頓嚐嚐鮮。
與朱由校校相比,三人便顯得斯文得多,衣袖擋麵小口咀嚼著點心,宦官又上來換了一遍茶。
見差不多了,朱由校抿了口茶,清清嗓子道:“近日來遼東可有要事上奏?”
聞言,眾人神情一滯,知道今晚的重頭戲要來了。
自建賊崛起,遼東一向是大明朝堂的重點話題。耗費錢糧無數。
錢越多的地方水越深,自古以來皆如此。
自萬曆以來,三黨與東林便一直爭奪這塊肥肉。已然到了不顧朝廷利益的地步。
方從哲還沒發言,劉一燝仗著這幾日東林黨在移宮案的風頭,搶先說道:“回稟陛下,遼東經略熊廷弼上了折子,請辭養病。”
“哦?此事幾位卿家如何看。”
韓爌猶豫片刻,行禮道:“熊廷弼此人狂妄暴虐,遼東之民多受其苦,任遼東經略以來,言官彈劾不斷。兵部官員參奏,熊廷弼不遵朝廷軍令,擅自主張,對建虜隻守不攻,任由建虜坐大,其心可誅。臣認為,應對其革職查辦。”
韓爌儀表堂堂,此時向朱由校進言,言語激烈,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讓人不禁生出信服之感,好像熊廷弼果真犯了殺頭大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