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登基(1 / 2)

農曆九月初六,清晨,朱由校幾乎一夜未眠。

昨天下午禮部的儀官便進了宮,向朱由校講解登基的具體事宜,那儀官有意在朱由校麵前表現,引經據典講了好些題外話,最後朱由校實在聽不下去,訓斥了一番,禮部儀官的語言才變得簡潔起來。縱是如此,也花了一個下午。半夜又被太監叫了起來,開始沐浴更衣、熏香。

朱由校還是頭回穿袞服,有些沉重,穿在身上猶如套了枷鎖,十二根冕梳一直在眼前來回晃蕩,搞得他有些眼花繚亂。盡管有宦官托著衣物,朱由校走動起來仍十分困難。

他從皇宮裏走出時,文武大臣已經等候多時。朱由校一眼望去,全是紅紅綠綠的朝服,烏壓壓一片。眾人先是朝他行禮,而後簇擁著他上了天子車駕,往端門方向走去。

辰時,朱由校身著袞服頭戴冠冕,由禮部儀官指引,到了端門邊上的太廟,一些禮儀昨日已由禮部官員講解,但生怕朱由校忘記,還是派了人在一邊指引。朱由校對著那些靈位畫像跪下來,大聲念著劵上的禱告詞。他不由得有些緊張,總感覺老朱家的靈位在冷冷盯著他。

祭拜太廟後,至承天門祭天。文武大臣在城樓下停步,朱由校一個人緩慢走上去。儒家最講究個君權天授,為了增加君權的神秘感,搞了個祭天的儀式,讓皇帝與天對話。愚弄百姓:這皇帝不是張三李四都能當的,得上天同意了才行。朱由校雖對神鬼那一套無感,但程序不可少。他獨自等上城樓,俯視著跪在下頭的官員,得意之感憑空生出,差點哈哈大笑起來。

皇帝與天的對話自然不能出聲,否則與凡夫俗子有何區別。朱由校仰著頭看天,等著上天說話,結果表明,上天對他很無語。他突發奇想,默念著把亡故的姐姐送過來,等了半天都毫無反應,他有些失落,黯然下了城樓。

而後,朱由校眾星拱月般移駕至文華殿,文華殿內奏禮樂《中和韶樂》,群臣恭賀,在轟鳴聲中,朱由校一步步走向那把無數人為之瘋狂的寶座。當他麵色赤紅地坐上龍椅,俯視群臣行五拜三扣之禮,亢奮的情緒一次次衝擊腦部神經,使他全身顫抖,突如其來的身份改換,差點讓他精神失常。

是日,朱由校於文華殿登基,改年號天啟,於明年始用,大赦天下。追封先帝元妃郭氏、生母王氏為皇後。頒詔天下。

詔曰:“維我國家,受天明命,累洽重熙。列聖相承,代增其德。我皇考大行皇帝元良主器,二十餘年睿智英資,夙炳靈於天授;禔躬繕性,兼式穀於庭摹。嗣纘鴻圖,誕敷文命,用賢納諫,率祖以攸行,致治保邦。惟日之不足,繄克勤於永慕,遽厭世而上賓。顧命眇躬,屬慈神器,朕煢煢在疚,豈忍遽聞?而文武群臣及耆老軍民人等累箋勸進,辭拒至再,情益懇切。乃遵遺詔,以九月初六日祗告天地、祖宗、社稷,即皇帝位。朕以涼德,方在幼衝。深維上天眷命之隆,祖宗付托之重。孰憑依而攸濟,在典則之作求。惟茲臨禦之初,宜有渙頒之號,其以明年為天啟元年,大赦天下,與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開列於後:一皇考德意具載前登極詔書,諸凡用人行政、獎誡興厘,鑿鑿明備。所司務須遵承條款,按實舉行。仍載入考成,以便稽核。如有視為已頒故事,應以虛文及時月稽延不行奏繳者,以違製大不敬論。一祖宗舊製,斟酌古今,盡善盡羙,原可永遠遵行……”——出自《熹宗實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