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典禮完成後,朱由校的興奮勁冷卻下來,很是困乏,正準備起駕回宮,卻見一禦史出列,上奏道:陛下登極,天人交悅,敬陳保護之要:一在經筵之蚤舉;一在大婚之蚤定;一在近侍之得人;一在奏章之速發。因參輔臣方從哲行事多舛,如票李可灼以罰俸養病,人皆謂其不足以盡辜,至崔文昇止查進藥日期及方進有無錯事以了事。如出自內票,當為執奏;如票自閣臣,則負國負恩,九廟有靈豈不可畏?
朱由校聽那禦史排詞遣句,晦澀難懂,很是心煩,招來王安低聲問道:“此人是誰?”
王安答道:“刑部左給事中魏應嘉。”
重頭戲來了,一個給事中也敢彈劾首輔,這世道真是變了,大明初期時,一個給事中敢彈劾首輔、宰相試試,活不過今夜淩晨。也知他是東林的炮灰,投石問路這招屢試不爽。
如今內閣劉一燝、韓爌是東林元老,這會兒還想將方從哲幹下去,你們豈不是真的成了“眾正盈朝”。
思來想去,此事不能讓刑部來查,一旦讓刑部來查,準有一大幫三黨官員落馬,東林官員上位,淪為黨爭的工具。涉及先帝,讓錦衣衛查正合適。
於是道:“著錦衣衛查李可灼之事。方閣老向來忠貞,與此事並無關聯。”
若不快刀斬亂麻,隻怕又有文官跟著上奏。也是給官員發了信號,自己暫時不會動方從哲。
接著又有禦史上奏,彈劾宮中紅丸相關的太監,朱由校本想更換宮中管事,借此下令訓斥了一番。並令內衛徹查。
新帝登基,群臣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和朱由校吵吵。
朝會不談事,談事不朝會。這點覺悟朱由校還是有的。
待到朝會結束,一是朱由校憂心遼東邊事,二是想試試幾位內閣大臣的水多深。於是將方從哲、劉一燝、韓爌三人留下。命人將三人引至乾清宮。
回駕乾清宮,朱由校先是去更衣,匆匆抹了把臉。而後到了暖閣接見三位閣臣。
方從哲、劉一燝、韓爌仍身著重大朝會才穿戴的朝服,正襟危坐在暖閣等候,
幾人年事已高,又隨朱由校來回奔波了一天,也有些疲勞,但朱由校頭回召見,幾人自是不能露出疲態,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見朱由校出來,方從哲、劉一燝、韓爌忙起身,躬身行禮道:“參見陛下。”
“三位閣老請坐。”朱由校擺手道,“大夥兒奔勞了一天,本不該再勞煩三位,但朕憂心國事,特喚三位來商議。”
三人先是客氣了一番,而後方從哲問道:“不知陛下召臣等前來商議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