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位於薑家村,是沛縣下轄的一個小村莊,村莊裏不過有十來戶人家,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時下太後垂簾聽政,掌控朝綱,時局動蕩,像薑家村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反倒安寧。
孟致遠的到來成了一件稀罕事,他病剛好,村裏的婦人就好奇地來看他。
薑家的木房不大,擠滿了三姑六婆,院子裏還有四處追逐打鬧的垂髫小兒,吵得薑大偉腦袋都暈了。
孟致遠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場麵,一時間手足無措。
經過交談,他也從鄉親們的口裏知道了一件事情。
青梔出生沒多久,因為是個女兒,被父母扔在了梔子樹下,上天眷顧被薑大偉撿了回來。
薑大偉無兒無女,孤苦伶仃,家裏有了個孩子後,生活倒也沒有那麼寂寥。
青梔聽見他們在議論她的身世,又羞又氣的要死,拿著掃把他們全部趕了出去。
回頭見孟致遠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漲紅了臉:“我就是師傅撿來的,那又如何?你莫不是也瞧不起我!”
孟致遠搖了搖頭,笑了笑:“我隻是覺得你像一隻炸了毛的貓……”
他頓了頓,苦笑道:“我,也被家裏趕了出來。”
青梔怔怔地看著他,片刻後問:“那,你是犯錯了被趕出來的嗎?”
孟致遠苦笑道:“我爹,他不喜歡我。”
青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你生的這般好看,竟然也有人會喜歡!”
孟致遠被她這般直白且膽大的話,羞的耳尖通紅,不自在地搓了搓手,錯開了眼,不敢看那清亮的眼。
青梔見他不說話,好奇地看著他,卻見他耳尖通紅,心下納罕。
她悄悄地探出手,摸了摸他的耳尖:“咦,你耳朵怎麼紅了?”
淡淡的梔子香從青梔身上傳來,縈繞在孟致遠的鼻尖。
耳朵上的指尖,觸感溫潤。
孟致遠如玉般潔白的臉紅了個徹底。
“我會畫畫,我給你畫幅畫怎樣?”
他咳了咳,打破了這讓人不自在的氛圍。
“你還會畫畫?”
青梔縮回了手,托著雪腮,皺著眉頭。
孟致遠見她不信,隨手撿了根木棍,在地上畫給她看。
點成線。
線成畫。
仔細一瞧,是一個梳著雙環、眉眼清麗的小姑娘。
“這是我?”
青梔驚訝地問。
“當然是你。”
孟致遠笑著點點頭。
“沒想到,你畫的還挺好。”
青梔倒是有些意外。
這時,一隻高昂著頭的公雞踱著步,盛氣淩人地走了過來,一爪子毀了地上的畫。
青梔垂著眼簾,一臉遺憾。
“世間並不是隻有血脈相連者才是親人,你師傅對你就很好。”
“而且,他把你教養得極好。”
他在這的這幾日,看的清楚。
薑大偉對青梔學醫要求極為嚴格,但除此之外並沒有讓她做其餘的粗活。
每日從鎮上回來,也會給她帶點零嘴,帕子之類的小玩意兒。
青梔雖然不像世家女子那般端莊大方,但也活的恣意瀟灑。
青梔抬起臉,矜傲地說:“我師傅自然對我極好。”
孟致遠看著她那驕傲的小模樣,倒也覺得甚是有趣。
——
日子一天天過著,孟致遠的傷口還未結痂,但也可下床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