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包房，謝世襄將女人輕放在座椅上，轉身去關門。
莊如絮側過頭去，用手帕擦拭著臉。
謝世襄關好門，走過來，拉開椅子，坐在她身邊，很懂事地沒看她。
他知道她最是在意形象，肯定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現在的狼狽模樣。
“你應該還沒吃飯吧，我剛剛訂包廂的時候順便點了些菜，一起吃點吧。”他似乎有些緊張。
莊如絮對著玻璃窗左右看了看，又補了口紅，這才轉過臉來。
“謝謝你。”她聲音有些悶，應該是剛哭過，帶著些鼻音。
“這有什麼的，舉手之勞罷了。”
謝世襄隻覺得她現在這副模樣，比她平時精致打扮的時候要好看一萬倍。
二人之間尷尬地安靜了幾分鍾。
“你是帶大家來吃慶功宴嗎？”莊如絮主動開了口。
“啊，對，你怎麼知道的？”謝世襄用餘光看了她一眼，又馬上將視線收回去，怕她發現。
她的妝基本上都已經哭掉了，方才她拿手帕將剩餘的妝擦掉了些，現在的她宛如一朵清水芙蓉，幹淨清秀。
謝世襄腦子裏冒出一句話。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你穿著警服，而且剛剛你們進包廂時，動靜挺大的，聽見了你的聲音。”莊如絮聲音細細。
“這麼說，你知道我在這裏？”謝世襄敏銳地捕捉到她話裏的細節。
“嗯。”
謝世襄又換上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那看來莊小姐還挺關心我的，這麼久沒見，居然還記得我的聲音。”
還沒等莊如絮說話，包廂門被人敲了敲，門被打開，一位男服務生端著火鍋走了進來。
“先生，這是您要的鍋底，菜品隨後就到。”男服務生將火鍋擺在桌子的正中央，鞠了一躬，退了出去，拉上了門。
謝世襄提起桌上的茶壺，給莊如絮倒了杯熱茶，放到她雙手中間：“最近天冷，吃點熱乎的暖暖身子。”
莊如絮將茶杯握在手裏，這才發覺自己的手竟如此冰涼。
菜品陸陸續續地上了桌，謝世襄把蔬菜和一盤牛肉推到她麵前：“特意給你點的，不會長胖，放心吃。”
莊如絮看著麵前的菜，有些發愣，隻覺眼底酸澀。
從她在百樂門做歌女，再到現在演了幾個配角成了個不溫不火的女明星以來，她接觸過的男人不在少數，可從未有一人像謝世襄這樣，不帶目的性，也不在意她是否精致漂亮，一直溫柔體貼，護她敬她。
謝世襄見她沒動靜，以為她是怕被湯濺到，便又伸手將盤子推回來，幫她把菜下進鍋裏。
這頓飯，她吃得很放鬆。
沒有在意身材是否會走樣，也沒有在意吃相是否優雅，一旁的謝世襄邊給她下菜夾菜，邊和她說巡捕房處理過的一些有趣的小案子逗她開心。
中途，謝世襄去了樓下一趟，交代他們吃完就走，不用管他，他來結賬。
吃過飯已然入夜，兩人走出飯店，街上零星還亮著幾盞燈，謝世襄說要開車送她回家，莊如絮搖搖頭：“今天吃得有些放肆了，散散步吧，消消食。”
“也好。”
謝世襄拐了個彎，和車裏的司機交代了幾句話，然後走回莊如絮身邊：“走吧，陪你散步。”
兩人順著大路，走到橋上，莊如絮停下腳步，靠著欄杆，抬頭望月亮。
謝世襄背靠著欄杆，側過頭，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今天是輪殘月。
初冬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呼嘯著，莊如絮將身上的大衣緊了緊，吸了吸鼻子。
一旁的謝世襄把大衣脫下，披在她身上，轉過身，和她一起看月亮。
月光淡淡，透過雲層，柔柔地落在二人身上。
沉默著，誰都沒有講話。
謝世襄知道，現在的她，隻需要安靜和陪伴。
她需要時間整理她混亂的思緒。
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