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後，蘇狸一直在想彥訣剛才突然牽她的事。
她可不傻，女生和女生拉手很正常，甚至男生和男生牽手都說得過去，就是打著異性朋友的名頭卻牽手不正常。
彥訣把手從兜裏拿出來，蘇狸條件反射似的，急忙別開離他近的那隻手。
彥訣也察覺到她異常敏感的動作，心裏莫名有些苦澀。
原來他之前躲開那些追求者的肢體接觸時，她們是這樣的心情。
見她一直背著手，彥訣心裏的不痛快更盛，語氣都艱澀起來，“嚇到你了？”
蘇狸低著腦袋，還在思考，到底當一輩子的朋友好，還是當一時的愛人好。
“什麼？”蘇狸眼神渙散，抬頭對著他的方向。
彥訣眉梢輕蹙，吞吞吐吐不想再說一遍，這時蘇狸的眼睛才聚焦，認真盯著他，等待回複。
“突然握你的手，嚇到你了？”
“沒有啊，我隻是在想——”
蘇狸抿唇，不知該不該說，如果說了，那暗示意味是不是太濃烈了？
盡管她暫時沒那個想法，可剛才的氛圍，甚至之前幾次的情況，就是很曖昧啊，並且她不討厭，不排斥，對她的影響也沒有那麼大。
會不會喜歡這種事，她自己還真控製不了。
“想什麼？”
彥訣勾著脖子往下看她的臉，貌似很在乎她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
蘇狸一側頭，猝不及防地和他近距離對視，呼吸突然停住了，等她反應過來，才深深吐出一口氣，恢複正常。
“你說是當一輩子的朋友好，還是一時的，”蘇狸不好意思直接說出那個詞，隻能重新措辭，“一時的情侶好。”
“你剛剛在想這個？”
蘇狸點頭，表情認真，眼裏甚至還有些期待地等待答案。
彥訣挑眉，臉上緊繃的情緒也鬆弛疏散，他微微揚起下巴，認真思考，不敢隨意回答。
既然蘇狸能想到這一步，說明她已經對異性朋友這個幌子產生懷疑，甚至願意往下思考可能的結果。
他其實是欣喜的，她不僅這麼想，還和他討論。
“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你什麼感覺？”彥訣嘴角帶笑，語氣嚴肅地問她。
蘇狸眉頭皺了一下，斟酌一會兒才說，“祝福？”
她沒有這種經曆，甚至沒有喜歡的人，除了那個偶像可以代入一下，她找不到誰來臨時頂替這個位置。
如果是偶像的話，當然隻能祝福啊。
彥訣卻被氣得使勁哼出一聲，祝福個屁啊，他不急眼發瘋就不錯了，居然還讓他祝福？
祝福不了一點。
“那你很喜歡很喜歡他呢？”彥訣不死心，語調冷冷地又問她。
蘇狸再次陷入沉思，甚至想說，哪有那麼多很喜歡很喜歡，一切都會淡的，像蘇喻綰和裘曳這樣，或許他的父母曾經也很相愛。
可愛有什麼用，反正最後的回憶都是不好的。
“如果他不喜歡我，那我也隻能祝福啊，難不成去死纏爛打嗎？”
蘇狸可做不出來這種事，她覺得沒什麼意思，她不會去追著錯的人，走不屬於自己的路。
“那互相喜歡呢？”
彥訣聽出她話裏的沮喪，知道她肯定想到了父母輩的事。
曾經父母的事，對他影響也很大，他甚至覺得大人的世界很虛無，連陪自己這麼久的人都能拋棄，說變就變，真讓人無措。
可現在他隻想為自己活，他們給了他一個殘缺的家，難不成還要在他的心裏留下一大片陰影，讓他失去愛人和被愛的能力嗎？
蘇狸看著他，一字一頓地問，“你說，兩個互相喜歡的人，卻要分別和其他人在一起？隻為了長久的做朋友？”
彥訣停住腳步，站在入春的夜風裏，正對蘇狸，鄭重點頭，隨後期待地盯著她的嘴巴，等待回複。
“那不行，他們應該在一起。”
兩情相悅何其難，一生姻緣何其少，任何理由都不能拆散這份微妙的反應。
以後還是留給以後吧。
至少不能平平一生，分開是早晚的事，以後的事，可能的事，但強行壓抑，刻意扭轉，不快樂就是現在的事，肯定的事，持久漫長的事。
得到這個答案，彥訣笑了，甚至想捧著蘇狸的臉，讓她直觀又深刻地感受自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