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著眼前的人,半天未動,此刻趴在被子上的人好奇地看著他。
“怎麼?一天就喪失興趣了?”一邊說著,一邊背對著站在床邊的人,將長發捋到一側,慢條斯理地拿起床上幹淨的裏衣穿上。少年看著那背上長長的一條疤痕,陷入了沉思,之前晚上太黑,光線太暗,卻從未注意過。
“你背上那是什麼?”少年輕聲問道。
少女以為問的是自己肩膀上的那個印記,直接悶悶地說道:”胎記。“
少年知道少女會錯了意,瞄了一眼肩膀上的那隻鳳凰印記,沒想到這世界上居然有同自己一樣如此不一樣的, 兩個如此不同的人相互看起來,卻又極其平凡。”我問的不是那個,是你背上的那麼長的一條。”少年直截了當地問道。
少女沒有出聲,默默地扣好自己的衣服,平躺著看著天花板,不一會兒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似乎進入了夢鄉。少年見她如此淡定,亦穿好裏衣,在其旁邊躺下,不再著一言。
“怎麼不說話?” 少女見少年此時一言不發地躺在自己身邊,不言不語,好奇地開口問了一句。誰知半天少年仍然沒有回一句。就這樣,兩人平躺著各自睡了一夜。
第二天,少年醒來,看見身邊少女還在熟睡狀態,小心翼翼地起身,回了趟朝雲殿,換好衣服後,便徑直上朝去了。到了晚上,便又來到別苑,日日不改。
“陛下,你這天天來我這,不怕別人說閑話?”少女看著少年的眼睛問道。
“怕什麼,最好所有人都知道。你若換成女裝,在大庭廣眾之下站在孤身邊最好。”少年回道。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少女瞄了少年一眼,若無其事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少年的臉猛地下沉,直接將少女撲倒在床上。“為什麼不會有那麼一天?”
少女並未被這等架勢給嚇到,直接偏過頭,說道:“沒有為什麼。”
少年不喜歡這個答案,狠狠地在少女的嘴巴上懲罰了一口。少女此時的眼睛卻異常清明地看著他,這個眼神他也不喜歡,因為沒有任何情緒和溫度,和他在夢裏看到的眼神並不一樣,於是直接拿手蒙住了少女的眼睛。少女沒有做任何反抗,隻是任他撥弄,直接躺在床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你居然又睡著了?你就沒有什麼話和孤說嘛?”少年再也忍不住地問道。少年見少女遲遲沒有回他,在心裏歎了口氣。這一晚,少年沒有睡,一直側著臉看著身邊熟睡的少女,突然少女像是在做噩夢,整個人不停地小聲叫喊起來,充滿了恐懼,少年將少女的手緊緊握住,少女總算平複了些,可不到一會兒,卻更大幅度地情緒激動了起來,甚至眼角留下了淚水,少年緊緊地將少女擁入懷裏,一動不動,少女這才漸漸地重新安靜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少年仍舊側著身抱著少女,姿勢一點點都沒變,雖然此時整個胳膊都被壓折了,但卻未動一點點。
“你昨晚一直都這樣睡的? ”少女睜開惺忪的眼睛,低聲問道。
“嗯,昨晚你做噩夢了。”說著,將已經僵硬的手伸了回來。
少女見眼前的人如此,突然間心裏升起了一絲絲暖意,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從未感受到過的暖意——此時,她的腦中閃現兩個念頭:眼前這個人是真的這麼善良還是說,是他為了得到一些什麼而暫時性的偽裝呢?畢竟像他這麼攻於心計的人,怎麼會輕易地就叫人看透呢?想到這,絲絲暖意突然又被從小到大養成的警覺和理性澆滅。她坐起身子,看著仍舊躺著的人,正不斷地舒緩著自己的筋骨,低著頭笑了笑,“謝謝你。”
少年聽到這話,突然怔了一下,畢竟長這麼大,從來就沒人和他說過“謝謝你”三個字,無比平等,沒有諂媚,沒有揶揄,發自內心。“那該怎麼謝?就這三個字?” 少年笑道,感覺經過這一夜,兩人的關係比之前又拉近了一步。
少女未再言語,準備起身下床換衣,一把被少年拉住,壓在身下,兩人近距離地對視良久,似乎都希望從對方眼睛裏看出彼此的心,僵持了一會兒,最後少年首先將眼睛撇開,因為他從少女的眼神裏看不到任何情緒,平靜無波就像一汪深潭,深不見底,正如她的棋術,看起來活潑跳脫,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少女見少年將眼睛移開,便想著坐起,可誰知少年並沒有讓其起身的意思,身體仍然很誠實地貼合在一起,半分也不讓。少女隻好保持姿勢一動不動,看著天花板發呆,可誰知,少年卻一個回頭,突然一個深吻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少女想躲,卻硬是沒有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