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的指針滴答滴答的轉動著。
我躺椅子上深思。
唐安坐在我對麵,也不催促我,給足了我思考的時間。
沉默了良久,唐安打了個響指率先開口道:“桐哥,你現在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被催眠了,但現在坐在你麵前的不是給你進行催眠的那位女醫生,而是我,你不覺得奇怪嗎?”
唐安又說道:“......你能在你的內心深處見到我,就說明我在你心裏,是絕對理智的存在。有些話,由我來說,你是最容易接受的。”
她指了指我的心,“在這個場景裏,沒有外人,我就是你的心。我清楚的知道你的所有想法,麵對我,就等於麵對你自己......不要說謊,不要試圖蒙蔽你自己,大聲的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麼......”
我終於開口了,但我的第一想法,還是逃避。
“不,你知道。”唐安冷聲道:“你在害怕童佳。”
“因為自打你跟她見麵開始,她就變了......她不在是天空中飄忽不定的那朵神聖的雲,她變的可以觸摸,可以掌控,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沾染了塵世的煙火,變得有點俗氣,你害怕她不在是你心目中的那個童佳了,對嗎?”
我閉口不言,唐安繼續道:“你更害怕的是,也許童佳壓根就沒有變,隻是自己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她。你害怕自己一直深愛的,是自己幻想中的童佳。”
“你在害怕童佳的行為和性格跟路詩詩越來越像......你放棄了一個深愛著自己的路詩詩,選擇的,卻是另一個路詩詩......這樣的結果對你而言,毫無疑問,是極其痛苦的。當童佳和路詩詩兩者之間並沒有實質差距的時候,你就更加無法說服自己放棄路詩詩而選擇童佳這個決定是正確的......你開始意識到,童佳能帶給你的東西,不是不可替代的......所以你開始患得患失......你不是懷疑這一切都是個夢,你是希望這一切都是個夢......你後悔了......對嗎?”
我緩緩閉上眼睛,重重的點頭。
“對,是這樣的。你不懂......你不懂我跟詩詩之間的糾纏,你不懂她明知道會結局卻依舊陪我到最後一刻的決絕,你更不懂她在機場摔爛我的手機,一個人轉身走進機場時心中的悲涼......她是一隻撲火的飛蛾,明明知道繼續下去會被燒的粉身碎骨,卻還要追逐心中那一縷微亮的光。”
唐安恍然大悟,喃喃道:“所以,你明明記得發生的一切,卻在努力假裝忘記。”
我努力睜大著眼睛望著天空,頹廢道:“對,我想我應該是記得的......”
“我明白了,原來問題就出在這裏......”唐安道。
我苦笑道:“你不是一直都清楚嗎?”我又指了指我的心,“你不是從這裏來的嗎?”
唐安捧著我的臉認真道:“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童佳對你而言真的是可以替代的嗎???”
我沉默了。
唐安那雙像泉水一樣清澈的桃花眸好似要把我看穿,讓我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唐安繼續道:“如果是這樣,為什麼在上一層夢境中,你聽到童佳已經去世的消息,會毅然決然的從樓上跳下去?你根本就沒辦法接受沒有童佳的世界......為什麼你會糾結這麼久?那難道不是你本心的選擇嗎?這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我怔住了。
唐安鬆開我緩緩道:“如果童佳是可以替代的,為什麼你會在看見給你生了一對雙胞胎後,笑的那麼幸福?你明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當媽媽......你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可你還是笑的那麼真......你在騙自己,可你終究騙不了自己的心......”
唐安的話,像一塊打破平靜水麵的巨石。我終於不在平靜,內心極度掙紮,我想一吐而快,唐安卻在嘴唇邊輕輕豎起一根手指,對我噓聲道:“好了,深情的話不用對我說,該對誰說你心裏清楚。你自己能相通上麵的點就足夠了.....對詩詩,我表示很遺憾,你的確欠她的,不過這年頭誰還不欠兩筆永遠還不清的債呢?不都是這樣得過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