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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多的時間,洛安城少女失蹤案順利解決,本該受賞的一群人卻整天煞氣滿麵,生人勿近。
問他們原因,又都閉口不談。
王淺淺被暗中請進將軍府。
冰窖中,女人躺在冰塊上,傷口處堆積著細碎的冰霜。
哪怕她救人無數,也從未像今天這樣被衝擊到。
“這……”
王淺淺後怕地移開眼睛,不知為何,她根本不敢看胸腔中停止跳動的、被什麼洞穿了的心髒。
“這分明已經……我救不了啊,將軍。”王淺淺無法將那個字說出口。
那樣一個女子怎麼會死得這麼突然?
許執本就沒抱希望,聽到這句話,卻還是忍不住,抬手捂住眼睛,從指縫間,他看到被冰霜覆蓋的女人,低聲道:“救不了,那你就走吧。”
外麵絲毫沒有老夫人逝世的消息,說明將軍府不打算宣揚,如今,卻把她叫來了。
王淺淺一直不解,她自以為和將軍府的關係還沒有好到這種共享秘密程度。
走出幾步,她眼神微微放空,思索著許執欽的用意何如。
忽然想到他那副模樣,王淺淺驟然明白了過來,似乎是衝昏了頭,病急亂投醫了。
他竟窮途末路到相信人會起死回生嗎?
王淺淺離去了,許執走到冰窖裏,跪坐在冰塊旁邊。
她全身血液幾乎流光,那纖細的手腕,被劃開一半,筋脈盡斷,大敞的刀口觸目驚心,像一隻隻的眼睛,哀怨地瞪著,怪他為什麼不再上點心
。
許執碰都不敢碰,生怕那手腕會斷掉。
“是我去晚了…”
“本就不該讓你跟去。”
他把她的心髒從牆上拿下來時,還是溫熱的,就差那麼一點。
但凡他再快些,再快些……
“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啊。”
那手腕上裂開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筋骨駭然,怨恨地哭訴著他的無能。
許執再不敢去看,莫名慌張,把目光落在她灰白的臉上。
這個靈魂,讓他接觸到了從未踏足過的領域。這樣的一個靈魂,卻和他們一樣脆弱。
他害怕為之努力已久的願望就此遠去,再也觸碰不到。
可心裏又清清楚楚地明白,並不隻是因為這一點。
他同樣害怕她會因此徹底湮滅於天地之間,不複存在。
這樣一個人以這樣的方式消失,是遺憾。
許執不明白,為什麼白漣漓會任由自己被殺死,那麼多少女被關押在一起,為什麼那個人會是她。
她分明有著自己的目標,應該有許多方法能躲過這一劫,卻被人掏了心放了血。
他不明白。
…
本來說好了的。
陸遂卻一直見不到他等的人,於是大鬧了起來。
許執率領玄鐵衛,將陸遂、江無錯等人全部趕出了將軍府,毫不留情麵。
“你們全部,回到你們該回的地方去,再敢擅闖將軍府,格殺勿論。”
陸遂抱著黑貓,麵無表情地和許執對視:“要趕我,也輪不到你,讓她出來,親口對我說這些話。”
“本將說了,她不想見你
。”
許執站在台階上。
“居士,別逼本將將你交給安陽侯。”
安陽侯?
陸遂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那是雲鏡安和沈佩蘭,神色微變,難以置信地攥緊了黑貓身上軟軟的毛。
“她連這些都跟你說了?”
黑貓委屈地痛叫一聲,尾巴炸起。
許執微微挑眉,麵露譏諷:“當然。”
在男人極具攻擊性的眼神中,陸遂本該說些什麼罵回去,假裝不在意,挽救在生人熟人的圍觀中逐漸難堪的自己。
可自心口蔓延的苦澀難言一瞬間灌進喉嚨,衝進了鼻腔。
陸遂說不出一句話,被漆黑貓毛埋住的手指隱隱發顫。
引以為傲的過往稀裏嘩啦碎了一地。
她把那些不堪的往事都告訴了別人,把他奉為珍寶的回憶當成樂子,議論他,詛咒他,嘲笑他。
他曾犯過殺孽,人人願他下地獄,想他永世不得超生。